阳明前学：阳明学研究“扩容”的重镇

    ■黄敦兵

    近年来，无论从思想研究还是文献整理上看，以王阳明与阳明后学思想学术为重要对象的阳明学研究，都毫无疑问成为学术热点之一。当前，学界已经越来越意识到综合评价阳明学研究成果、拓新阳明学研究新生长点的必要了。

    在众多前瞻性探究的工作中，一种新的“扩容”式基础工程，应该得到学界的重视。2024年11月，50册的大型学术丛书《阳明前学：崇仁学派文献丛书》在孔学堂书局的出版，为阳明学研究“扩容”提供了新的模本，也将成为阳明学研究“扩容”的重镇。

    首先，阳明学研究的拓新，必须以孤本、珍本、稀见文献的发现、整理与研究为基础工程。

    在阳明学的研究日趋升温的今天，各界应该真切关注，真情护持。第一步亟待解决的问题，便是真正开启稀见古籍的整理及分类研究的文本工程。阳明学研究者需要真实用心，笃志用力，当好“书虫式”学者，对孤本、善本古籍下死工夫、笨工夫，做“有本之学”，倾心关注哲学思想家的文本世界。

    在多年的共同攻关阳明学课题，尤其是在合撰《王阳明年谱汇校》《传习录汇校》的过程中，主编者越来越觉得应该扩大阳明心学文献整理与研究的范围，包括加强“阳明前学”的文献整理与研究工作。当《王阳明全集》精品本、《传习录》等校注本、《王文成公全书》汇校本、王阳明著述分类汇校、“阳明后学”稀见古籍的整理及校释本等完成后，从学术发展的内在逻辑上看，便需要再往前追溯，将阳明学研究的领域拓展到“阳明前学”上来了。

    在《明儒学案》中，“崇仁学案”为明代第一学案。崇仁学案始于吴与弼，及门从学者，有胡居仁、娄谅、陈献章、谢复、郑伉、胡九韶等人。其中，余祐墨守胡居仁，私淑胡居仁的魏校又启聂豹归寂之旨；娄谅为阳明学“发端”，夏尚朴从学娄谅，潘润师事娄谅；陈献章另开白沙之学，引明学入精微，所谓“作圣之功，至先生而始明，至文成而始大”。本丛书除汇编以上诸儒主要孤本文献外，还编排了吴溥、杨溥、贺钦、林光、娄性、杨廉、张诩、桂萼、洪觉、王敬臣等明儒著述。这些文献的重大意义在于，它们涵藏着明代中晚期以前从朱子学到阳明学转化的文化密码。对以这类文献为代表的传世文献的深入挖掘和系统整理，像朱义禄和邹建锋先生那样用“阳明前学”来指称之，则既合于阳明学研究“扩容”的应有之义，又有引领学术走向的意义。

    其次，像所有大型文献整理与研究一样，本丛书的整理与研究也是一项系列工程，需要多方力量立体参与，才能共襄其成。

    推出这个“阳明前学”丛书工程，首先离不开邹建锋近二十年的阳明学文献访求、搜集之功。在他看来，“只有更多的孤本被公开大规模影印，中国学术之路，才会越走越宽。”为了得到孤本，他拿出一股“上穷碧落下黄泉，动手动脚找东西”的执着精神，过着大多数学者所耐不住的“高冷”读书生活，在对阳明学版本学形成整体认知的同时，怀着读书人的痴心与同道一起守望相助。

    值得称赞的，是采薇阁书院王强先生等人及孔学堂书局等出版人高品位的学术理念、无私的公益精神。尤其是王强先生，长期从事历史文献编纂工作，点校整理《王文成公全书汇校》5巨册，用力精深，颇有补白之功。另外，他还出版了《王阳明文献集成》《王阳明稀见版本辑存》《阳明心学书院文献丛刊》等影印丛书百余种。他策划出版的丛书，有的列入国家十二五出版规划项目，有的还获得了国家出版基金资助。

    再次，“阳明前学”丛书的出版，也为中国古典学研究奠定了一块基石，开辟了一方新领域。

    在当下的评价体系中，古典学研究很多是出力不讨好的。好不容易访到的孤本、稀见古籍，苦心孤诣地类编整合，都是隐性工作，而显性的丛书主编工作却没有多高的认可度，在有些高校及科研单位甚至连学术积分都没有。绩效社会那种急功近利、可数据化认知等所导致的视野局限，使得基础性文化工程重要性的评价未臻于一致。

    所幸的是，现在学界尤其是中国古典学界，越来越认识到广义版本学的学术重要性。这套50册的大型学术丛书《阳明前学：崇仁学派文献丛书》，值得更多学人以更大的热情、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后续研究工作当中。

    这套丛书原拟为100册，后经反复“瘦身”，以孤本文献优先，四库全书都已然“割爱”，方成现在的“精品”规模。皇皇50册，1240万字，而每册的物理重量足有两公斤。一册在手，抚摩不已，厚重之感，油然而生。借用古语，确实该是“允宜广布”。

    古籍必须先走向学界，经过点校整理及“双创”后，再华丽转身，反哺普罗大众，润色盛世洪业。这套汇聚了多方力量而成的孤本文献丛书，应该能让更多的读者诸君领略到古代典籍之美，深味到前人思想之粹。

    （作者为湖北经济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