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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25年05月14日 星期三

    我年轻时候写《逍遥游》《中文系》是写自己的一种激情的生存状态,写《福寿春》是写乡村的恬静,生老病死的自然,故作老成。那段时间我的状态不好,想逃离城市。但是近期的创作,我由写自己,变成写众生。

    李师江:由写自己到写众生

    《 中华读书报 》( 2025年05月14日   11 版)

        《爷爷的鬼把戏》,李师江著,新星出版社出版,45.00元

        ■冯新平

        70后作家李师江早年以“私小说”成名。《中文系》和“续篇”《非比寻常》中,主人公即是“李师江”。他常以第一人称展开叙事,专注于内心的成长描写。到了《福寿春》《黄金海岸》《丝路古船》以及描写空巢老人生活的《老骨头》等作品,他回到故乡宁德,寻找自己的写作原点。他的小说好看,故事性强,却不以牺牲人性的表达和探究为代价。近期,李师江出版了短篇小说集《六个凶手》《爷爷的鬼把戏》等作品,这些小说因被改编为影视作品,重新回到了读者的视野。

        中华读书报:能否谈谈你小说中的故乡?从描述闽东南地区乡村俗世生活的《福寿春》,到发生在福建小城的罪案故事《六个凶手》,再到讲述滨海三代人奋斗史的长篇小说《黄金海岸》,以及近期出版的中短篇小说集《爷爷的鬼把戏》,故事的背景都是故乡宁德。故乡在你的笔下有怎样的变化?

        李师江:我在2010年之前写过展现北漂生活的《逍遥游》,以及描写大学生活的《中文系》等小说。在这些小说里并没有真正的故乡,或者说写作的地域母体。后来我意识到这个问题,特别是有一个诗人朋友跟我提议,福建海边家乡的生活,才是我写作的真正母体,之后我就回小城居住。改革开放四十多年,沿海的城市与乡村生活变化非常之大,可以说是跌宕起伏,人物的命运沉浮在时代的变迁之中。

        中华读书报:多年前曾获得华语文学传媒年度“最具潜力新人奖”的《逍遥游》写得比较琐碎,长篇《福寿春》也都是乡下人的家长里短、生老病死。你如何评价自己的叙事特点?

        李师江:早期我是反故事的,小说即是状态,《逍遥游》体现的是当时的生活状态。《福寿春》也是偏散文的小说,写人物的生老病死,着重表现人物的日常状态。后来我感觉到散文化的小说也有不足,就是戏剧力量不够强大,所以在《黄金海岸》中我强调故事的力量,这是一种改变。

        中华读书报:谈谈新作吧,《六个凶手》是以真实的案件为背景? 小说开头即是几起连环谋杀案,案件的侦破过程中又牵连出多年前的性侵悬案。整个阅读过程动人心魄,但是又让人有些疑问:主人公在知道强奸案犯的第一时间不去选择报案,而是私下了结,这似乎不太符合凶手的教师身份?

        李师江:小说缘起有两个。第一,我初中时听说过一个海岛女孩被两个青年凌辱的事情,这成为我的一个心结;第二,后来我看到一个类似的故事,很容易把两件事联系起来,搭成故事框架,让人物在里面生长。写《六个凶手》,我强调的是道德环境对受害人的一种审视。故事发生在90年代,小地方的风言风语对人的打击是致命的。女主人公受过第一次报案时的不公,她被审问,被周遭看客凝视,伤疤好了以后,再揭开是需要勇气的,而即便揭开伤疤也未必能得到公正的审判。我强调这一点是因为当时看到一个数据,大概有百分之七八十的女性,受到侵犯之后选择隐瞒,就是因为受不了周围环境的审视。那么对男主角林健来说,他考虑到女方的感受,后面采取隐秘的报复方式,一方面是为自己雪耻,一方面是让吴燕可以在不揭伤疤的情况下,开始新的生活。这是我理解的南方人物的性格。小说写于十年前,对于现代女性来说的确有不可理解的一面,你可以当成一个年代小说看。

        中华读书报:中篇小说《六个凶手》被改编为电影《命中罪爱》;短篇小说《爷爷的鬼把戏》被改编为电影《沃土》,写了几十年,近年来作品突然有了影视缘,你怎么看?

        李师江:当小说中有故事核,注重戏剧冲突的结构,而且题材有特色,跟影视的缘分就会近一些。

        中华读书报:你曾视《爷爷的鬼把戏》为“死亡课”,为什么这么说?这本书对你来说有何特殊意义?

        李师江:在我们的教育中,死亡是禁忌,所以我们会形成一个幻觉,总以为自己身边爱的人离死亡很远。人到中年后,亲朋好友不时从身边忽然离去,让人惊心动魄,也让人难以接受,会经历断崖式的失落。当我写完《爷爷的鬼把戏》之后,觉得打通了生死,也感觉到死亡是一件必然的、自然的事,人世间每天都在发生的事,这就是死亡课。每一个故事,都好像是自己生命的另一部分,你会以另外一个视角来看待,让生者与死者建立关联,安抚我们的失落。这个题材的小说,我会一直写下去。

        中华读书报:你的很多作品都缘自生活,在写作中如何处理真实和虚构的分寸?

        李师江:这是一个作家一辈子都在思考的问题。写作完全依赖生活经验是不行的,飞不高,走不远。但是没有真正的生活印记,写作没有真实感,也毫无意义。所以,高概念的设定和细密的现实主义生活质感相融合,目前是我写作的一种方法。

        中华读书报:作为毕业于中文系的作家,你觉得自己的写作得益于哪些方面? 回顾创作道路时,你愿意分阶段谈谈不同时期的创作特点吗?

        李师江:我觉得自己的写作属于不开窍的,过多依赖生活本身,依赖自己的敏感性,我个人觉得之前的作品,没有太多的意义。我上的是中文系,可能之前的教育中有过多的对于现实主义的理解和依赖,集中于社会批判的角度,这作为创作底色没有问题,但是它会牵制住更多的想象力。简单而言,我年轻时候写《逍遥游》《中文系》是写自己的一种激情的生存状态,一种态度,一种质感。写《福寿春》是写乡村的恬静,生老病死的自然,故作老成。那段时间我的状态不好,想逃离城市。但是近期的创作,我由写自己,变成写众生。写《神妈》,是一种回到小城市之后的生活新发现。《黄金海岸》是一次有预谋的写作,我想写土地,写东南海边滩涂,一块从来没有作家用力写过的土地。那部作品从准备素材开始,到最后出版,持续了十年。小说写了近70万字,分为上下卷,故事极尽精彩,人物命运跌宕起伏,是我纯文学功底和类型文学结合的集大成。但是这部小说出版后的遭遇让我颇为失落,参加四年一届的茅盾文学奖甚至在省一级就落选。这部小说透支了我的文学热情,后面的写作,我更靠近影视或者自己生命的一种生长,想来应该是更自由更纯粹的状态。

        中华读书报:你对于自己的创作有规划吗?

        李师江:每个阶段都会有一些总体性的想法。比如说,目前我的思考是,在AI都会写作的今天,作家只有写出复杂、犹疑、善变的人性,才更有价值,之前会觉得人物的执拗和信念感更重要。以后我大概还会写湿淋淋的、比较新鲜的有关海洋的作品。    (夏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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