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忘了那个幸灾乐祸的人

　　帕特里克龙年种瓜，蛇年得豆。他对给他造成麻烦的人无能为力，而迁怒他人，甚至在背后诅咒那个嘲弄他的遭遇的朋友。

　　■何农

　　我有一个法国朋友帕特里克，深谙中国文化，也比很多中国人迷信。他觉得龙年困难大，麻烦多，还举出历史上很多龙年不利的例子。如果龙年没出问题，那接下来的蛇年，甚至十二年后的下一轮蛇年，更得多留点神。

　　帕特里克告诉我，多年以前，他的老板坑过他。

　　老板创办公司时，拉帕特里克入伙，让他掏钱，买了百分之一的股份，以凑够法律规定的合伙人数目。公司盈利的时候，也给他分过钱。

　　麻烦就出在公司不挣钱的时候——主要是因为老板想把公司关掉，因此刻意不让公司挣钱了。按照法律，公司破产清算，职工都得到了相应补偿，但帕特里克没有。管理部门说股东无权享受补偿。帕特里克争辩：我就是象征性的百分之一股份，目的是凑数。人家说那也不行。

　　就这样，帕特里克为自己的好心、单纯和实诚——当然多少也带点贪便宜的动机——付出了巨大代价。公司没了，工资没了，生活马上拮据起来。最惨的时候，他恨不能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过了十来年，他又一次付出了代价。帕特里克用退休之前所在公司的分红，为一个在服装店工作的朋友和情人租下一间店铺，还花钱进了货。他把钥匙交给朋友，说：你不是一直想要自己的店吗？现在有了。

　　原来帕特里克后来服务的这家公司，多年下来经营得还不错，后来被一家大公司收购了。他以提前退休为代价，分得了一笔钱，一股脑全投在这间商店上了。

　　给心爱的人投资办个时装店，这在法国有传统，而且成功的例子很多。时装名牌香奈儿当年也是这么起家的。

　　没想到，帕特里克这次又是遇人不淑。有一次他因为生病，几个月没到店里来，朋友便拿走了所有的销售收入，关了店门，人也消失不见。

　　还是商店的开户银行主动联络帕特里克，说你的店出了什么问题吧，怎么账上钱都没了？他费尽力气找到朋友，人家摊开双手说：我需要钱呀！ 你不是说都是为了我吗？ 我现在需要钱，所以把钱都拿走了。

　　这两个故事的前半部分都发生在龙年。后半部分，前一个发生在十二年后的下一个蛇年，第二个就发生紧接着的那个蛇年。这当然是巧合，但帕特里克的迷信从此更加坚定。几番龙蛇下来，这辈子差不过就都包括在里面了。

　　没想到后来说起这些，让帕特里克最为痛心疾首的，却不是这两个坑他的人。谈起他们，他故意有点轻描淡写，当然也可能是觉得丢人、没面子，不好意思多言。但是，和所有的当事人都认识的另一个朋友，在听到这两个故事后掩饰不住的嘲弄神情，反倒最让他咬牙切齿。

　　“别忘了那个在你倒霉的时候对此幸灾乐祸的人。”他下了这样的结论。

　　“别忘了那个幸灾乐祸的人。”套用一句中国老百姓的网络语言：乍一听不明觉厉，细想想老生常谈。帕特里克龙年种瓜，蛇年得豆。他对给他造成麻烦的人无能为力，而迁怒他人，甚至在背后诅咒那个嘲弄他的遭遇的朋友。此人虽不能说无辜躺枪，但他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也算不上罪有应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