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推荐图书：《智利计划：芝加哥小子与新自由主义的兴衰》

    对经济学家来说，非洲和拉丁美洲就是他们的“滑铁卢”，这两个地区尽管施行了基于各种经济理论的政策实验，但前者依然深陷贫困陷阱，后者则在中等收入陷阱中难以自拔。不过，在1990-2019年期间，在拉美地区出人意料地冉冉升起了一颗“最闪亮的明星”，它就是智利。智利的经济发展“奇迹”源于其推行的“新自由主义”模式，而该模式可以追溯到1955年冷战高峰时期美国国务院启动的“智利计划”。根据这一计划，芝加哥大学和智利天主教大学为智利联合培养了一批年轻经济学家，媒体称之为“芝加哥小子”，他们回到智利后，在皮诺切特政府时期设计了一份改革蓝图，名为《经济发展计划》，打印后的该计划厚如砖块，因而被称为“砖案”。智利的新自由主义模式经历三个时期，分别 是1973-1982年的“早期新自由主义”，以大规模放松管制、私有化和社会服务领域的市场化为主要特征；1984-1990年的“实用主义的新自由主义”，在前一时期的基础上进一步推进私有进程，将市场化机制引入几乎每个社会层面，同时引进外资；1990-2019年爆发骚乱的“包容性自由主义”，在恢复民主制度的同时，推动国际贸易和资本市场的开放，实施减贫、教育和医疗服务领域的社会福利项目。

    新自由主义模式使智利在21世纪初成为拉美地区人均收入水平最高的国家，直至2019年才被巴拿马超越；医疗、教育和预期寿命等各项社会发展指标同样处于本地区的最佳水平；生活在贫困线以下的人口比例从20世纪80年代中期的53%下降到2017年的6%，远低于拉美其他国家。智利的新自由主义模式尽管在经济和社会发展上取得了一系列卓越的表现，却依然在2019年爆发了骚乱，民众喊出了“终结新自由主义”的口号，随后上台的左翼政府开始偏离新自由主义的原则。爱德华兹用两个词概括智利新自由主义模式：成功与疏忽。以芝加哥小子为代表的经济学家认为，如果能成功减贫，就不必担心不平等问题，因此收入分配并没有成为施政重点，除此外，年轻一代对性别平等、环境保护、动物和自然权利等议题的关注，也未受到重视，引发了他们的不满。2019年的骚乱正是由年轻人发动的。

    智利的这一变革过程涉及人物众多，情节复杂多变，且经常出人意料。《智利计划》一书巧妙地运用“分析性叙事”的手法，并将作者的亲身经历穿插于整个叙事，带领读者回溯新自由主义在智利的起源、发展到终结，考察“智利计划”启动以来的“一项又一项政策，一种又一种不满情绪，以及一次又一次的政策失误乃至铸成的大错”。作者对新自由主义模式的评论摈弃了流行的意识形态化、标签化视角，力图从经济模式的本质、政策制定所依据的信念以及政策效果的视角，尽可能客观化地予以呈现。

    本书对智利新自由主义变革历史的描述表明，改革是复杂的，既有利益的博弈，也有思想观念的相互竞争，一劳永逸的最优解决方案并不存在，因此需要保持开放的心态，吸取经验教训，与时俱进地根据现实情况的变化不断调整。换言之，改革永远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