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一本法国小说的异域之缘

    ■郝建国

    2023年，时近春节，一个担任出版社领导的朋友给我打电话，推荐一本译自法语的小说，理由是，读完了所有译文手不释卷，但他们是理工类出版社，不出文学书，花山文艺出版社可能更适合此书的出版。她话音未落，我就表示尽快安排出版。这样做，原因很简单，她的文学修养很高，我信她；还有一个原因，我很喜欢法国和法兰西文学。2003年，我曾经因公到访法国巴黎。站在塞纳河的一个桥头，忽然心生久久停留的感觉，当走进巴黎圣母院，脑海中闪现着大学阅读的名著中的画面，一种作为文学中人的自豪感油然而生。而今，一部法国当代作家的优秀作品翩然而至，一睹为快的冲动瞬间产生。

    我让朋友把译文发到我邮箱，并把译者的联系方式发给我。小说名叫《当回忆来跳舞》（Quand nos Souwenirs Viendront Danser），作者为维·格里马尔蒂（Virginie grimaldi），1977年出生，近年来在法国文坛声名鹊起，从2015年开始，陆续出版了七部小说，这是她出版的第五本书，也是她关注时光、衰老和死亡深刻主题的又一例证。译者孙雪芬，毕业于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法语语言文学系，在《译者序》中她讲述了翻译本书的前前后后：2022年3月，身在异域的她偶然在公共图书馆借到了这部小说，故事的切入点吸引了她。小说以朴实亲切又不失幽默的语言，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在法国南部小镇，有一条古里巷，住着六户人家，他们从二十多岁搬进来，一住就是六十多年，政府宣布要新建一所学校，拆掉古里巷建停车场，几位老人不愿看到自己住了一辈子的老房子被拆除，于是决定合力抗争。几个小时的时间里她又哭又笑地读完，“读这本书的时候，我想起了我的母亲和公公婆婆。他们也是八十岁左右的年纪，我特别想跟我的母亲分享这个故事。于是我试着翻译了几段，没想到我母亲很喜欢，不停地问我下面的情节是什么，于是我就一章一章地把这本书翻译完了。”

    考虑到母亲年纪大了，又没有学过外语，孙雪芬在翻译的时候，试着把法语发音和中文音译结合，再根据中国的语言习惯，把书中人物的名字译为老马、老顾、马琳、安东、乔菲、罗丽，等等。

    2010年，我老家也因为城镇化建设拆除了我曾经熟悉的老村子、老房子，如今，每次回老家，住在父母临时借住的单元房里，心里总是有对过去生活的回忆和难以安放的乡愁。我能理解书中主人公们的心理，我更相信，年过八十的父母和与他们有着类似经历的更多的父母，一定能与书中的老人们产生共鸣。

    2024年1月，精心编校、设计精美的图书出版发行。2月28日，借译者回重庆省亲的机会，我邀请她到石家庄呈明书店参加由我主持的“社长荐书”。在活动现场，鲁迅文学奖获得者、河北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河北省作协副主席李浩对该书给予了高度评价，“一本笑中带泪、回味无穷的小说”。“把前几章读完之后，你会发现，前面这些文字是作者有意的铺垫和设计，在貌似平静的叙述过程当中也有步步楼台，随着阅读越来越深入，你的感动和回味会越来越多。这本书采用现实与回忆交织的双线结构来讲述故事，其中现实是一个大维度，过去的记忆像一块块小小的拼图，这些拼图拼出来的是记忆中所有闪光和痛点，是对现实部分欢愉、夸张氛围的有益补充。有关记忆的部分作者用平静的日记体的方式进行呈现，和现实的喧哗正好构成反差，使读者不至于将两者相混淆。这体现了一位畅销书作家对故事结构的强大处理能力。”

    这本书涉及的是衰老的主题，但读起来却并不沉重。孙雪芬说，全书语言朴实亲切，不失幽默，轻盈的格调中透露着对人性的观察和对生活的思考。“读的时候你会发现这群老年人真有点儿作，但作得又很可爱，让人百感交集。这本书让我学会面对即将到来的衰老，学会面对生活中的各种失去。”

    为了做好这场活动，我再次投入地通读了这本书，每每为作者幽默的语言、译者毫无违和感的中文翻译而赞叹。在随着作者翩翩起舞的回忆中，由衷地体会到，拆迁只是一个道场，爱与怀念才是本真。

    人生处处皆因缘。中法两国虽然远隔万里，但一本书打开了无缘谋面的作者、只此一面的译者与有着恋法情结的我之间的情感通道。希望此书能够助力中法文化交流，拨动更多中国读者的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