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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24年05月01日 星期三

    王树林:念兹在兹,十年辛苦不寻常

    宋立民 《 中华读书报 》( 2024年05月01日   15 版)

        十年辛苦不寻常。2023年11月,王树林教授辑校的《高士奇全集》附《高氏家集》由浙江古籍出版社出版面世。该书的出版,必将进入古籍整理的年度大事记。全书20册455万字,殚精竭虑,锐意穷搜,广征博取,蔚为壮观。清代学者王鸣盛曰:“好著书不如多读书,欲读书必先精校书。校之未精而遽读,恐读亦多误矣。”作为国家古籍整理出版专项经费资助项目、全国高校古委会资助项目,此大著自2015年正式立项开工,至今已历十余年。此间王教授四进北京、三下南京、两至上海、一访嘉兴平湖、再至杭州——奔波劳顿,拍照笔录,十年磨剑,艰辛倍尝。

        纵观这套《高士奇全集》,窃以为辑校特色至少有三。

        首先是“全”,即蒐集全面,广征博 取,了 无遗漏。高士奇(1645-1703)是康熙皇帝玄烨的贴身文学侍从,南书房行走三十余年,官至翰林院侍读、侍讲学士,詹事府詹事、礼部侍郎。其在经学、小学、文学、博物鉴赏、书画诸方面皆深有造诣,博学多识,著作宏富。其长子高舆为其父撰写《行述》中著录其著述已成者五十一种,属稿未定者四种。因著作随著随刊,初编各种皆以单刊行世,亦有刻毕又删弃者,散落不少。后虽有家人及学界后人汇编总集,并行于世。但收书不一,现存国内各大图书馆所著录各异。为了全力做到无遗珠之憾,王树林在辑校中对版本搜求可谓用功勤苦。广搜诸家版本工程浩大,又需比勘对照,严选善本为底本。如《左传纪事本末》,编者不仅得朗润堂藏版之康熙刻本,还搜集到《四库全书》本、江西书局本、石印《历朝纪事本末》本、湖南思贤书局本、广雅书局刻《纪事本末汇刻》本等版本。并严考各本源流得失,发现四库馆臣据康熙本收入《四库全书》时,已据《左传》原书及其他典籍加以校订,故而《四库全书》本质量较康熙原刻本为优。经比较异文,江西书局刻本以康熙刻本为底本,于原文错讹处颇多纠正,可称后传之佳本,中华书局出版之杨伯峻先生点校本即依据江西书局本整理。同治以后诸本皆无大发明。最后定康熙本为底本,校以诸家刻本,使本编集诸刻之长,可称一部全新善本。有些刻本、抄本、孤本颇难寻觅,尽搜尽收殊不易。如《瓶庐韵笺》,仅存清华大学图书馆;《田间恭纪》唯南京图书馆藏《清吟堂集》中存有一帙;《江村类语》惟抄本一帙藏于中国科学院图书馆,皆为孤本。而《独旦集》五种中,《独旦集集唐》《独旦词》《独旦集文稿》《独旦集赋稿》皆罕见其传,五种齐备者仅于博古斋拍卖会上才得一见。同时,该辑校补遗、辑佚,用功甚深。士奇集外诗文颇多,散见于清初总集、别集、书画题跋中,遗珠搜辑,颇费工夫——就《诗文补遗》观之,诗词辑得37首,序文21篇,碑铭、表奏、记赞等文46篇,书画题跋近200例,抉隐索幽,爬梳抄理,一编洋洋大观,实难能可贵。

        将高士奇诸家版本一一梳理而“一网打尽”之外,该辑校另附新辑《高氏家集》十三种,附《高士奇全集》之后出版问世。高士奇平湖后人是一支重要文化家族,文脉相承,延续至今。高士奇在世时即极为重视家族文化传承,辑余姚高氏先人家集刊刻行世。高氏后人诗书传家,笔耕墨耘,有不少著作传世。尤其高轩一支,自其子高衡以下五代,人人有集,弥足珍贵。王树林在原高士奇旧辑的基础上再添辅集,亦可为中国世家文化研究之一助。

        其次是“严”,即体制严整,布局合理,分类确当。全集以高士奇个人著述汇为正编,以高氏家集辑为附编。每编后采录高氏传记碑铭、投赠唱和之属,各为附录。总体布局,逻辑严整。不仅为高士奇研究汇集了基本文献,也为高氏世家文化研究奠定了基础,为我们提供了从清初至晚清的一个缙绅家族的文化风貌。高士奇文献存世卷帙浩繁,编纂分类,其体制严整。王教授整理时借鉴胡重辑《高文恪公四部稿》分类之法,参考清人《四库全书》分类经验,并结合当今图书目录分类之规范,将高氏著作重新分为四部,即经传小学类、文学艺术类、随笔杂记类、杂撰杂编类。使高士奇每一文化层面的文献著作归属清晰,为后人对高士奇不同方向的深入研究提供了方便。《全集》中各书体例,皆一遵底本原貌,不另添枝叶。别本序跋或提要非底本所具者,皆全部移入该书之后附录。保证了底本之真,善本之善,为古籍整理者树立了典范。各原底本目录,或有或无,驳杂不一,今全集统编总目、细目。作为汇辑个人总集,不仅保存了底本原貌,又统归于全集之一体,合情合理,体制严谨。同时,《高氏家集》之编纂,略仿全集之例,著述排纂,以时代先后为秩。不仅可看出一个家族的文化传承,又可见一个世家的人文兴衰。特别难能可贵的是又对有集已散佚、或无集有文传世者,搜辑其遗佚,汇为补编。其散见各书有涉平湖高氏资料者亦辑为附录,保证了全书体制的统一。

        复次为“精”,即精选善本,悉心点校,一丝不苟。王树林在辑校之“编例”中说:“士奇著述,或撰或辑,精粗不一,本编务求完备,皆广为搜罗,使无遗珠之憾。《四部稿》所收士奇校刻之书,如《岁华纪丽》《绝妙好词》之属,不足云其述作,则摒而不收。若《词林闲笔》《江邨印谱》等书,既属伪书,亦不阑入。”是故在相关各书校点中,王树林广求异本,努力穷尽搜索,在各种版本的基础上,对照比勘,臻选善本。编中各书多以高氏康熙自刻本为底本,执祖本以求各本之异同,源流清,因革明。整编校勘用力甚多,以版本对校为主,以本校、他校、理校为辅,有旧校可资利用者,亦斟酌取纳。底本有讹、脱、衍、倒,或他本异文足资参稽者,则出校记。校记不枝不蔓,避开繁琐考证,力求简明。校记或置于每卷之后,或置于当篇之下,颇便读者参阅。而古人用字,纷乱多歧,势难画一。今于俗字异体酌予统一,通假字、古今字则一仍其旧,版刻讹字或笔画小异讹混之字则径改。张之洞说:“读书不知要领,劳而无功;知谋书宜读而不得精注本,事倍功半。”如今王树林辑校本在手,不仅为古典文学教学研究者贡献了善本,亦为坊间文史爱好者提供了方便。

        记得南京大学董健先生有一文曰:教育的商品化、产业化,让人急功近利,坐不住冷板凳,难免使教育失其本义。而王树林教授所做的,恰恰就是“十年磨一剑”的“苦力活”,不敢说“字字看来皆是血”,但“十年辛苦不寻常”却是货真价实。恩师华锺彦先生四十多年前在讲《诗经》的课堂上,就谆谆告诫弟子:要搞文学,先下大功夫治经史。是故时下需要的,恰恰是能够像王树林先生一样念兹在兹、探幽发微、坐得住冷板凳的学者。

        (作者为湛江科技学院文化传媒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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