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强
在天桥艺术中心中剧场的出口,我几乎惴惴不安地观察每一位走出剧场的观众。看到孩子们跑到大海报的前面拍照,我会等他们照完后,笑眯眯地问他们是否喜欢刚刚看过的舞剧《西游》。一声声清脆的“喜欢”,仿佛夏日里的清风,让我心神安宁。
在老舍剧场试演的时候,我每场都去看。每次换一个座位。不同的距离,不同的视角。每次关注不同的细节:整体印象;然后是专注音乐;然后是专注“剧情”,等等。毕竟,无论是交响乐,还是现代舞,都不是我的专业。我甚至不是《西游记》的专家。
可以说,我是靠了自己的直觉和坚持,最终身不由己地成了这部现代舞剧的“策划”,一个我并不清楚其确切含义的头衔。直觉,是因为我从一开始就意识到了这样一种合作的重要性,以及将经典进行阐释,尤其是将它推出去、走向世界的重要性;坚持,是因为从最早有这个想法,到第一次试演,其间的艰辛,远远超出了我这样一个非专业策划的想象。无论是疫情前的多处碰壁,还是疫情后的寸步难行,都让这部舞剧难产,甚至成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正是靠了那种直觉,以及对直觉的坚信,才有了这份坚持,才看到了这部也许还没有完美、却已显示出其巨大潜力的中法合作现代舞剧《西游》。
王亚彬的舞蹈作品,因为机缘巧合,我从很早就开始关注。她有很强的国际合作经验,但在创作上有自己的独立性,还有自己的团队。她参与的国际舞剧《生长》(Genesis)在全球巡演,令人眼前一亮;根据毕飞宇的作品改编的《青衣》回肠荡气。为了《一梦如是》的创作,她进行了一次漫长的西行之旅,去了敦煌、戈壁,观摩壁画,体悟鸠摩罗什的精神历程。这种国际合作经验,以及在艺术上的精神追求,使得她在舞蹈界独树一帜。由于她本身就是著名的舞蹈演员,再加上“亚彬与她的朋友们”的持续演出,她积累了大量的舞蹈粉丝,有很好的群众基础。
佩蒂吉拉尔是法兰西艺术院的院士和终身秘书长。这是一个在法国文化艺术界地位崇高的职位。我们熟知的赵无极、朱德群,都是该艺术院的院士,吴冠中是其外籍通讯院士。
佩蒂吉拉尔本人是著名的音乐家,其作品在传统与现代、经典与流行之间穿梭。早年他为一些电影配乐,征服了美国好莱坞。中年以后,他潜心交响乐、歌剧,自己创作的《精神导师》等歌剧在欧洲非常成功。最神奇的是,在他16岁的时候,他哥哥送了他一本法文版《西游记》,这从此成为他的枕边书。他对剧情了如指掌,而且对整部书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2018年,我到法兰西学院开会,与他相识。得知他与《西游记》的情缘,我马上想到了一种中法合作的可能性,而且说服他不要做成歌剧,而是舞剧,并介绍他与亚彬相识。两人可谓一见如故,一下子产生了创作的火花。恰好,陈其钢先生也劝他不要做歌剧,因为会有语言问题。陈其钢的专业判断,加上亚彬的创作成就,让他彻底接受了我的建议,投入到了舞剧的创作之中。
当今世界,文化的交流变得越来越重要。经典作品的现代阐释,尤其是在全球范围内的传播,是文明互鉴的重要手段,可以加强中外人民的了解。我衷心希望越来越多的人关心舞剧《西游》,让它成为中法文化交流的一个结晶,更成为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在全世界的一张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