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杰
张宇属龙,大我一轮。某次他领我和赵瑜饮酒,三人恰好都是龙,相差三轮。我说一槽上不拴俩驴,但一桌可坐三条龙,张老师是入云龙,赵瑜是人间龙,我是地头龙。逗得张宇感觉很有气氛,叨菜,喝酒。
1980年,我是一名乡村信贷员,骑辆破车在黄河滩催收贷款,有一天读到乡文化站《奔流》蓓蕾专号上发的张宇小说处女作,便想啥时我也能当作家? 后来老师们让我当了,专业写诗,便有外行说是不劳而获的寄生虫工作。张宇是小说家,却懂诗,理解诗人,平时和诗人走得近,容忍诗人们的“十三不靠”。他带我到豫北煮酒品茶,到豫西寻找市井小吃,解构盆景创作,讲老树桩上的风向,策划作家书画展,玄虚得全和文学无关。
最近办书画展,他起名“坐忘”,请孙荪先生题名,孙公一畅快,竟忘我了,误笔写成“坐坐忘”仨字。还让我把前一个坐字裁掉。我说多一字更高,这是“连坐忘都忘掉”的境界。张宇说这题目“加入了私货”,“坐忘”是自己写的长篇小说《呼吸》里的一章,坐忘不仅是庄子的理想还有自己的寄托,达摩最喜欢庄子。“坐忘”是达摩也是全书的灵魂。
《呼吸》是张宇集十年精力的新作,一部另类达摩传。达摩不是一个达摩,每一个人都有一个自己的达摩,达摩里有你、有我、有他。张宇笔下是一位张达摩,他让达摩进入一种自由状态。《呼吸》里的达摩想见孔子就见孔子,想见老子就见老子,想吃烩面就吃烩面,想加芫荽就加芫荽,想说“中”就说“中”。
达摩传不好写的原由首先是资料少,珠子一样散落典籍,食材太少厨师便不好做菜。作家要潜底打捞,出水还得串成一圈念珠。但资料少恰好为张宇提供了无穷大的可能,在他的空间里成了“我的达摩”。一呼一吸,吐故纳新,《呼吸》有了坐忘精神,坐忘了文字,坐忘了世界,坐忘了手中的长篇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