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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22年04月06日 星期三

    小说采取了“故事中的故事”的嵌套结构,把所要讲述的故事呈现在了一个“过去—现在—未来”相互贯通的特殊时空维度之中。

    每个人都生活在故事之中

    张灵 《 中华读书报 》( 2022年04月06日   11 版)

        《寓言家》,吕杨杕著,重庆出版社2022年1月出版,48.00元

        《寓言家:赌徒、侦探与使者》这部小说颇为独特,不仅在其所叙内容,而且包括其叙述形式。它既是一部构思缜密完整的长篇小说,又可分为数篇各自圆足、相对独立的故事。

        小说的第一个故事《忧郁的作家》从“我”所在的独特学院写起。这个学院的师生都算得上是世界上少有的出类拔萃的天才——他们有的还是“学院二代”,都“极力推崇创新并追求真理”,自觉承担着解决人类面临的各种问题和挑战的使命,这也使他们拥有了某种特权,他们不仅得到优越的物质支持,还享有世界各国给予的一切豁免权。现在,在“我”八岁时就离开了“我”、再也没有在私人场合见过的爷爷来信了,要“我”去他远离喧嚣的湖滨隐居处相见,“我”内心虽然充满了埋怨和抵触,但追问自己身世的愿望还是促使“我”如期赴约,得到了爷爷的一摞书稿,爷爷指出,在书稿的故事中“我”能找到关于自己生命的问题和疑惑的“最有效的解药”。而且祖父说,“我”自己在“未来”已经“决定过”了这一切——显然,预知未来不仅是“我”的一种天赋,而且早在祖父这一代甚至我们家族更早的成员身上就具有了这样的天赋。这样,小说就把所要讲述的故事呈现在了一个“过去—现在—未来”相互贯通的特殊时空维度之中。同时小说的这个开端也将整部作品安置在了一个故事嵌套的结构中,后面我们读到的主干故事将出自爷爷这个哲学和文学的巨匠之手。一切悬念只能留待后面来寻找答案。

        另一个故事《理智的赌徒》是从一名“赌徒”讲起。这个所谓的“赌徒”,在被告知自己并非亲生之后,决然逃离了“假父母”规划的生活轨道。他到学院去应试,希望在这里能找到有趣的人和生活的意义。有一天他听从校长的召唤往学院赶路,他想或许校长有了什么他想得到的新消息要相告吧。结果,在航班上他“巧遇”另一个具有近似天赋的青年,他们是邻座,于是整个航程变成了一次天赋才能和思想的交锋,他们的交锋点首先是在学院系统的合法性问题上,很快他们的争论转化为了“如果你需要去杀一个人来拯救一百个人的生命,你会怎么选择”,以及到底应该根据一个行为的意图动机还是行为结果来对其作出道义判断的问题,这是一个在《罪与罚》中曾被陀思妥耶夫斯基雄辩周密地展开过的问题,显然是对学院行事逻辑的合法性的进一步追问。我们是否能够准确知道和确定他人的意图并对他人作出道义评断? 那位貌似侦探的同龄人与“赌徒”算得上棋逢对手,从而使这一争辩的展开具有了高度的思想品质和哲学硬度。如此,作者巧妙地通过他们的一段巧遇,把一系列本应在课堂或者会议室当面展开的辩论,在一段旅行的过程中叙述化了、情节化了。

        《死神的使者》讲述了一个真正的爱情故事。一只猫促成了两个年轻人恋情的生发之缘。当女生问起“我”哪天有空一聚时,这种恋情甚至使“我”不假思索地感到“余生都很空闲”,并且发现“我自己内心的快乐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真实的存在”。而在这一篇故事中,“我”是以“死神的使者”身份出现的——我能很快预见近身目击到的任何人的死亡时间,尽管不能改变这个时限。“我”见到谁,它的剩余寿命时间就会以精确到秒的一组数字呈现在我的脑际,像眼前悬着一个数字显示牌。但是自从“我”和阿梅相识相恋,“我”的这个功能就消失了。而且悲剧很快发生,在相恋一年之际、准备互赠戒指前的几分钟,阿梅因交通事故香消玉殒。而此刻,死神的阴影又重新尾随而来,“我”的死亡预见功能再次恢复。痛定之后,回想起来,那个记录着每个客人每次聚会音像的记忆咖啡馆,未尝不是校长的“实验计划”中的一部分。因为校长把“我”安排在医院原本是为了利用“我”的特殊才能去做一个有关人类寿命的医学实验,“我”的意外恋爱不仅使自己失去这一才能,而且将使校长的科学实验计划落空。再作细思,阿梅的出现和消失,也可能就是这一实验的冷漠的一环。因为爱情而失去预言死亡能力的情节构想,透露出了作者关于生命、人生的意味深永的见解与领悟。

        “太空孤旅”“极地浪漫之行”“筑桥师的故事”等多个故事同样充满了在非同寻常的生存环境下,才能见识到的宇宙奇观、智慧妙境和个体情感深度体验,以及人类社会存在和运行方式的合理性,个体生命的意义等永恒命题,在这个科技高度发达时代的视域中通过人物的多次“奇境历险”,得到了极富想象力和深刻性的呈现。而在艺术上特别出彩的一点还在于,小说看似独特的形式结构,在阅读的最后,显示出了它基于思想的周密性和必然性,因而不再是外在的了。

        在对小说的虚构世界的内容作了多方面的勾勒之外,小说艺术上的功底也值得肯定。小说显示了颇为成熟的叙述、表现技能,如《死神的使者》中,作者叙述阿寒在见面前对第一次约会该说些什么很是忐忑,而情节转到见面之时,作者轻巧地完成了难题:“可一看到她的样子,又觉得自己不必去刻意找话题”。这一笔既显示了作者叙述的机智,也反映出作者对人际体悟的深刻。再如,《孤独的宇航员》里,工程师给“我”的邮件中写道:“说起您的学妹,我们已经结婚了! 这个消息我写上几万遍也不会感到厌烦。”在这一句话里蕴含的意思既满足了情节衔接自圆的需要,更将工程师的心理体验以貌似客观化的叙述表露了出来,显示出作者体味人物内心的细致与周密。

        由于小说采取了“故事中的故事”的嵌套结构,又加之小说里展开的时空本身就存在着回环贯通和相互穿越,因此,那些个体之间的身世关联就变得扑朔迷离,需要各位读者自己去一一梳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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