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野马,为野马代言,甚至化身野马的诗人,是在野马的寓言中释放她灵魂深处原始的诗性。
■石钟扬
挣扎在没有诗意的岁月里,人们自然渴望诗意地栖居也渴望读到鲜活的诗章。大概是一年前朋友告诉我,学院来个了女诗人,让我好奇。不久朋友又约之小酌,让我欢喜。她年届不惑却未被世俗污染,虽移家江南眉宇间仍不脱草原气息。
诗人在内蒙古草原生活了27年,在内蒙古大学执教10年,其笔名为远心。她的诗心到底有多远,比心更远还是比草原更远? 我期待着她以坚实的文本诠释“诗与远方”。她的第三本诗集《我命中的枣红马》近日由作家出版社出版,通读之后令我惊喜。
内蒙古草原是作者命运的故乡也是她诗歌的元点,枣红马是她青春图像也是她精神图腾:我一直在这里等你,我命中的枣红马/曾经的黑被你眼底的风情镀亮/早霞和夕阳烧融你金色双翅/爱和毁灭把鲜血融进你的色泽/你的鬃颈和眼底的雄光。
谁是“我命中的枣红马”,“我命中的枣红马”何在?“我一直在这里等你”,你的雄光与风情,能镀亮现实的黑,值得我以爱与献血毁灭性地融进你的色泽。可见诗人视枣红马为生命。
“一切从爱开始”,必须将枣红马交给现实,“置于屠戮与厮杀的现场”,因为马厩难养千里马,同时“把那些草喂给诗歌/让诗像马一样,直立在草原的阳光下/不躲避,不畏惧,不犹豫”,“让尘土飞成光轮”。诗人想拥有枣红马,亦想为枣红马所拥有,“遇到我的时候请不要忘记俘虏我/像远行途中顺手抓住一朵白云”。诗人以为“梦中越残忍,现实越美丽”,真实或许正好相反。“现实越残忍,梦中越美丽”。不管对枣红马如何情有独钟,都“不能和你一起飞翔踏遍未知的大地”,现实与梦想,宛如马头琴的两根弦,一根绝望,一根遥望。
我不能拘束你,“像一匹野马入厩,厩中/那几乎没有可能”,“放开了手中的缰绳”,却攒足精气神,“站在你出发的地方”,“我一直在这里等你,我命中的枣红马”,这是灵魂的呼唤,也是宿命的渴望。这首弘扬马文化的咏叹调是远心得意之作,激情奔放,一泻千里。她声称:“这首诗照亮了我近十年的创作”。其实这首诗照亮了我对其诗整体的解读。
诗集的第六辑为:寓言像一匹野马。最后“野马是命运的疆域”压轴。我则认为其整个诗集是一则野马的寓言。钟情野马,为野马代言,甚至化身野马的诗人,是在野马的寓言中释放她灵魂深处原始的诗性。“走向荒野就是走向自我”,她向往放飞的灵魂,“除了流浪,还有什么姿态更适合一个诗人”,此亦白日梦而已。当然,不做梦哪有什么诗人。“带不走的还有草原上的女人/离开草原就枯萎”,残酷的生活之鞭将她赶出了草原,迁徙江南,唯有诗心还驻扎在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