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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21年05月19日 星期三

    《龙抬头,猪会飞》:城市化进程中的中国童年

    李燕 《 中华读书报 》( 2021年05月19日   16 版)

        《龙抬头,猪会飞》,李学斌著,安徽少年儿童出版社2020年12月第一版,30.00元

        李学斌

        透过儿童形象与生活故事的表层,通过对本土童年自然生态和童年文化的全面观照与艺术洞察,引领读者理解当代儿童的精神走向。

        《龙抬头,猪会飞》是儿童文学作家李学斌最新创作的儿童小说。作品以西北小县城东平为背景,以朱雪飞和龙莺两个普通孩子的成长故事及其家庭变迁,呈现了当下儿童真实的常态化生活,表达出对不断加速的城市化进程中童年成长的全景式观照。该书叙事平实自然,语言亲切生动,既展现了真实的“中国式童年”广阔时代风貌,也折射出社会转型对新一代儿童成长的深刻影响。从反映儿童生活和童年文化精神深广程度上看,该书也是作家自我创作的深化和超越。

        儿童小说《龙抬头,猪会飞》以普通男孩朱雪飞与家人进城开启城市生活作为叙事缘起,平静地讲述了他从四年级转学进城到六年级这段时间内的成长与转变。刚刚进城的雪飞受到同学“欺生”、嘲笑,幸运的是,他和同桌龙莺成为好友。龙莺成绩优异、阅读广泛,给雪飞很多帮助。不过她也有自己的烦心事……小说最后,雪飞在“小升初”中取得优异成绩,而龙莺一家离开县城,去上海寻求更好的发展。全书没有曲折离奇、惊心动魄的故事,没有尖锐的城乡对立和冲突,而是聚焦童年的友谊和亲情、学习与成长、欢乐与苦恼、努力与尊严等生活的细腻书写,作品整体上情感丰盈、细节丰富、人物丰满,雪飞和龙莺这两位小主人公的生活常态写得颇具深度、意味。

        近年来,当代儿童小说在数量和质量上都有一定突破,并呈现出多元化发展态势,但也暴露了在题材、结构、价值取向、童年精神等层面的问题。仅就题材而言,留守儿童、残疾孩子、单亲孩子、穷苦孩子的生存现状,成为诸多长篇儿童小说的书写对象。而在这类作品中,农村儿童形象常常被塑造为沉默、感伤和被动的,这与潇洒、善变,具有极强的自我意识和行动力的城市儿童形象形成了鲜明对比。这种对童年“特殊状态”的模式化书写,无形中让儿童小说的题材和形象空间显得有几分逼仄。事实上,儿童小说与成人小说一样,同样需要真实表现广阔而丰富的生活,而不是人为加以限制,或一味沉溺于儿童生活的“异态”书写。作为一个具有深厚理论功底的学者型作家,李学斌看到了“异态”童年对当下儿童小说丰富性的遮蔽,“忧心于儿童小说惊人的趋同”,因此他在新作《龙抬头,猪会飞》中有意识规避了题材上的趋同,并在人物形象塑造上力求创新。

        书中的小主人公朱雪飞并不是因父母进厂打工的留守儿童,也不是寄居城市的外来务工子弟,而是跟随父母在城里购房而整体搬家到县城的孩子。作为一个从农村转来的插班生,朱雪飞有着农家子弟黝黑敦实的外形、说着乡音味儿十足的普通话,在开学第一天便获得了“猪学飞”这个带有嘲弄色彩的绰号。他还没来得及适应新环境,不理想的考试成绩就接踵而来。这让本来就处于弱势的他更加窘迫。“二月二”这一天,雪飞兴致勃勃给班主任带了妈妈炒的五香豆,却因课堂出糗而被奚落,最终忍不住动手打架。当此时,孤单、压抑的生活里,小狗柯柯的陪伴给雪飞带来了极大的安慰。与此同时,善良懂事的龙莺为受欺侮的雪飞打抱不平、时常借课外书给雪飞看,并在选中队委时给他投票;而雪飞则带着小狗为龙莺寻找钥匙、在龙莺为父母争吵烦扰时充当忠实听众并保守秘密……作品中,作家沉潜到童年生活和情感的各个层面,以生动的笔触全方位展示了孩子的欢乐与忧愁、自卑与奋进、温暖和激励。

        高尔基曾经说:“新人的成长在儿童身上特别鲜明可见。”不同时代的儿童在个性心理、知识结构、理想愿望和精神面貌上都有着深刻不同,如何塑造带有时代特点的儿童形象,是儿童小说永远的课题。如《我要我的雕刻刀》《谁是未来的中队长》等儿童小说中张扬自我个性的儿童形象,都打上了鲜明的1980年代时代印记。《龙抬头,猪会飞》中,男孩雪飞和女孩龙莺的形象生动鲜明,不仅具有这个年龄段孩子的性格特征,而且带有鲜明的时代色彩。现实中,随着不断加快的城镇化建设,不少农村孩子随父母进城读书、生活,而朱雪飞就是他们中的一个。故事里,朱雪飞既没有属于留守儿童的亲情缺失,也没有感受到进城务工子弟的自卑、压抑和漂泊感。在父母的关爱、老师的鼓励和朋友的友谊下,他凭借自己的努力和内心的荣誉感,自然而然地融进了新班级、新生活。应该说,朱雪飞从乡村走进城镇的生活转变,是城与乡的两种生活背景的转化、两种生活方式的对接而非对抗——乡村美好的风土人情成为他童年记忆的一部分,而城市新生活的多元和挑战,也让他有了更高更快的追求和成长,这一切都融入了他的童年生命,伴随着、激励着雪飞的成长。

        儿童小说是讲求叙事的艺术。当前有不少儿童长篇小说的“长”仅仅是篇幅和字数上的,其结构或过于散文化、或依赖系列化的商业策略,而缺乏美学意义上精密连贯的统合结构,而这一突出的艺术问题已经对“中国小说艺术气象的拓展和提升构成了现实的制约”(方卫平语),《龙抬头,猪会飞》的叙事无疑克服了这一结构上的弊端。

        正如书名中巧妙隐藏了朱雪飞和龙莺这两个孩子的名字,全书设置了一男一女两个小主人公,与此同时,小说对两个孩子的生活展现和形象塑造,也形成了双线并行、城乡交错的叙事演进,并由此完成了反映当下儿童常态化生活的艺术“期待”。全书叙事逻辑严密、结构完整和谐,彰显出作家详略有序、繁简得当的艺术功力。

        从艺术上看,复线结构可以使儿童小说表现的生活内容更加立体、广阔和深厚,《龙抬头,猪会飞》无疑展现了这一艺术优长。全书书写雪飞、龙莺这对好朋友的童年生活,同时涉及当下农村和都市两个童年生活场域。不难看出,无论是雪飞跟随父母从农村移居到县城,还是龙莺跟着妈妈从城镇走向大都市上海,他们的离乡和“迁移”都带有鲜明的时代表征。由此,作品对当下社会转型期中城乡儿童生活现状的真实描写,不经意间就涵盖了乡村、城镇和都市三个层面的儿童生活空间,由此展现出童年与整个社会的密不可分的关联。

        不仅如此,作家的生活积累一定程度也决定着作品童年书写的宽度和深度。比如,作品中给母羊接生、照顾小狗等乡村生活细节都极为生动,尤其对“放火节”这一民俗风情的描写可谓是酣畅淋漓。热情洋溢的场面描写充满了巨大的艺术魅力,人们的快乐、张扬、激情仿佛跳出字里行间,让小读者身临其境般感受的乡村生活的质朴欢快和美好浪漫,也体会到雪飞对乡村的欣赏、留恋之情,因为此时的他无法全身心地融入新学校,对新生活还处于观望状态。在此,作家把小说叙事和描写巧妙结合起来,使人物的性格发展、思想情感与环境景物相融合。笔者注意到“放火节”这一具有浓郁地域文化韵味的民俗在李学斌的儿童小说中多次出现,它无疑凝聚着作家难以忘怀的童年和乡村记忆。

        此外,《龙抬头,猪会飞》这部作品跳出了散文化叙事可能削弱可读性的窠臼,利用悬念、偶然、反转等叙事技巧增强小说的故事性和可读性。如,全书先以悬念开场:雪飞最爱的小狗柯柯不见了,他和爸爸匆忙赶回老家,从而引出回乡过春节、为母羊接生等充满浓郁乡土生活气息的描写。

        从个体角度看,任何一个孩子的成长都是一次独一无二的个体生命历程,但童年从来都不是独立的存在,而是社会文化的一个构成。当下,中国社会变革与文化转型所衍生出复杂多样的童年生存状况,既包括乡村、城市等不同空间层面,也包括回忆、现实和幻想等不同时间层面。因此,现实题材儿童小说的写作需要作家充分了解当下中国转型期的童年状况,尤其是深入把握从乡村到城市,孩子的心灵现实和精神状况,以便能够站在他们的写作立场上表达中国孩子的欢乐与忧伤、生存与梦想。

        近年来,李学斌以多部儿童小说从不同层面阐释了“中国式童年”这个特定美学概念,《龙抬头,猪会飞》一书中,他把童年成长放置于城市化、现代化的社会背景下,真实再现了不断加速的社会转型和文化变迁对“00后”乃至“10后”们的思想、生活和精神面貌的重要影响。

        创作中,作家非常注重表现当下儿童生活的常态面貌,但也并未止于此,而是透过儿童形象与生活故事的表层,通过对本土童年自然生态和童年文化的全面观照与艺术洞察,引领读者理解当代儿童的精神走向。《龙抬头,猪会飞》以一种大巧若拙的艺术方式,通过朴素书写常态化童年面貌和生长轨迹,展现新时代的社会转型和生活变迁,一定程度上提升了儿童小说的社会属性和文化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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