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绍君著《齐白石研究》,书中有一幅齐白石画的童趣盎然的《棕榈小鸡》,其文字概述是:“一棵棕榈下,五只小鸡围住一只蝈蝈,小鸡似乎并不吃它,只是惊奇于它是谁,来自何方。蝈蝈伸直触须,挺着后腿,似要跳逃的样子。”读后,欣然拍案:“哇哈,‘所见略同’,我亦‘英雄’乎。”
文中用了“似乎”二字,“似乎”者,似是而非,似非而是,不定语也。看那“五只小鸡围住一只蝈蝈”,瞪大着眼睛,以人的生活经验来判断,不是“惊奇于它是谁”的好奇心又是什么;可是小鸡有人一样的脑子、人一样的好奇心么?只有天知道。似是而非,似非而是,于是只能“似乎”了。岂料正是这“似乎”,生发出了小鸡与蝈蝈之间的戏剧性。看到蝈蝈都要“惊奇”,定当是啥都不懂的孩子,恍兮惚兮,小鸡不也有了孩子气。而这带有孩子气的小鸡,比起不是小鸡的真的孩子更逗引人、更耐人玩味。何哉,“是雨亦无奇,如雨乃可乐”也。
齐白石曾说过“作画妙在似与不似之间”。画坛中人,人人皆知,未必人人能解。我就不敢言说“能解”。看了《棕榈小鸡》,有点开窍了,画中的五只小鸡让我们感到的“似乎”,不正是“似与不似”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