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末90年代初,当我轻叩儿童文学创作之门的时候,展现在我面前的,已然是一片繁花盛景。我并不知道,在1986年曾经有过那样一场里程碑式的庐山会议,我享受到的,是那样一场论争后结出的毋庸置疑的果实——回归艺术的正道。我从《儿童文学选刊》《儿童文学研究》等刊物里所嗅到的气息,无不与纯正的艺术探索相关。所以说,我是幸运的,初入写作之门,没有走过弯路,也没有过彷徨。那条路,笔直通向前方,即便有旁支,有荆棘丛生,但我选择走的,始终是艺术的正道。因此,今天,我必须感谢栽树的前人,为中国儿童文学打下了坚实的基石。
我还要特别向二十一世纪出版社致谢。二十一世纪出版社像一个穿针引线的人,在时间轴的两端,用三十年光阴穿起了几代人的希冀、追求、坚持和梦想。能参加这个别具意义的论坛,我感到幸运和荣光。而对这个出版社,我本身就怀有特殊的感情,因为是她,在16年前,全力推出了被视为我的代表作的《纸人》,这部小说,因其题材的敏感,至今仍有争议的声音,但她依然在一版再版。
作为一个普通的写作者,我的任务不是高瞻远瞩地指点江山,我更愿意从一个写作者的角度,从自身出发,说一点和写作有关的事儿。
任溶溶先生写过一篇散文,题目叫做《你开你的花,我开我的花》。这句话,我很喜欢,觉得十分适合拿来形容写作者各自的创作诉求和创作状态。文学写作,怕的是向尘俗折腰,也怕从众和流俗。艺术追求,大概从来是和世俗不沾边的。因此,写作者不得不有一点“自说自话”不怕寂寞的清高,要做潮流的开创者,而不是追随者,或者东施效颦的模仿者。
其实,每一个写作者,都是一朵独一无二的花,各有各的颜色、芬芳与美。中国的土地如此广阔,历史积淀如此丰厚,我们有各自独特的成长经历、生命体验、文化积累、地域环境、修养见识,甚至拥有不同的民族宗教信仰……我们笔下的儿童文学,应该是异彩纷呈,丰富而又独特的。可是,多年来,我们更多的是看到相似的声音、相似的风格、相似的题材,彼此模仿,彼此追随,甚至自我重复。艺术如果失去了独创,恐怕就不成其为艺术。
当然,我们还需要更多地“朝向童真”。我们不得不承认,或许是因为中国作家的思维方式、教育环境和文化习惯等诸多因素的影响,我们的想象力多多少少缺少一点让人叫绝的天马行空,我们作品里的童趣多多少少缺少一点浑然天成的原汁原味。我们需要把“儿童文学”写得更加“朝向童真”,需要对儿童情趣的精妙把握,需要更巧妙地以儿童视角来表现繁复人生。我们呼唤像达尔《女巫》和林格伦《长袜子皮皮》等那样真正具有独创性和无可比拟的想象力的儿童文学杰作……
这样的杰作仰仗于天才的灵感和创造,它或许是生就的,不是造就的,但是,愚笨如我,也试图在以后的儿童文学写作之路上,贴近本真,在芬芳四溢的百花园里开出自己独有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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