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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6年11月30日 星期三

    我无法汇入一个潮流

    薛涛 《 中华读书报 》( 2016年11月30日   20 版)

        我经常检视自己的创作,总体上有如下两个特点。第一个特点,也是最大的特点,就是写得不够好。这个参照的是我心目中的“好”的标准;第二个特点,也是一个很重要的特点,那就是不合潮流,甚至是不合时宜。你们想象一下,一个作者写得不够好,还不合潮流,他的下场会是什么样?

        儿童文学高举现实主义旗帜的时候,我沉迷于幻想,自发地写过几篇幻想儿童文学。我的创作从来不会概念先行,当时我也不知道它叫幻想文学。接下来大家都参与幻想了,这个时候我又放下幻想,认认真真去写现实。这还不算。儿童文学讲究快乐和幽默的时候,我对描写死亡非常感冒。这些年,很多作者都去写美丽的新世界,我的动作却非常迟钝,还在原地打转。原地打转就罢了,我还掉回头去向我的童年退却,退却到童年出生的地方。那个地方非常小,三棵树就能成一片林子,河流很细一头笨猪就能跳过去。可是我总是很愿意跟别人说出那里的地名:太阳、月亮、日月、星星、五星、银河水库。

        我不嫌它小,想必各位从这些地名也听出来了,它并不小。它在太阳系、在银河系,它身在宇宙。

        我突然就不知道什么叫“世界”了。世界很大吗?要我说世界就是无限小的一个地方。它是一只蚂蚁两分钟的旅程,它是一个蜘蛛网能够网罗的一块地方,它也是蹲在墙角里晒太阳的一个流浪的男孩心里面的一米阳光。世界就是这么小。可是如果能进入你的胸襟和情怀,世界就无穷大。我愿意忘掉那个地理意义上和政治意义上的世界,用够大的胸襟和好的情怀,安心地蹲在一个小地方写那个小地方。我觉得也是不错的。

        我大概就这么一个别别扭扭的人。你跟我谈理想,我就跟你谈现实;你跟我谈现实,我又回头跟你谈理想。所以我这个人无法进入一个潮流,也无法谈论潮流这个话题。相比潮流,我更喜欢支流这个词。

        写作者有写作者的尊严。这个尊严就在于我们写不出对方写的东西。比如我就写不出彭学军的《森林里的小火车》《腰门》,我也写不出殷健灵的《纸人》《野芒坡》。她们也写不出我那样的作品。我们加在一起也写不出《草房子》《汉字奇兵》,我们凑足一百个人也写不出《一百个中国孩子的梦》《在路上》。翌平和舒辉波的小说,汤汤的童话,我们互相都写不出来。这才是我们各自的尊严。我们不具有一丁点的相似性,我们也不应该去寻求某种相似性。我们是散落在天幕上的星星,一颗又一颗。这才是高悬在写作者头顶的光环。如果没有这个前提,其他的东西都无法成为这个光环,发行量不能,奖项也不能。

        另外我还不愿意用“遮蔽”这个词。如果你真觉得被谁遮蔽了,那就证明你还不够高、不够强,你要努力地长。你不要把时间用在委屈上面,也不要用在楚楚可怜上面。

        纳兰性德有一首描写雪花的词,里面一些词组我特别喜欢。他说雪花“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我的文字就是诞生于“冷处偏佳”,我的文字也“别有根芽”,跟谁都不一样,我的文字也不是“人间的富贵花”。

        (本版文字为评论家和作家在井冈山会议上的发言,文字由红娟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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