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刘征

    “高大上”人搞快哉雅集有些年头了，刘征先生是不是从第一届开始步入这个被媒体关注的“雅集”，我不记得了。但，从报端时常可以看到快哉雅集的消息，专业媒体也不惜版面，刊作品，发照片，一片欣欣向荣。

    刘征出现在公共视野，我是众多关注人之一。刘征生于1926年，今年89岁了。也就是说，十年前的刘征也是耄耋之年，在公共场域写诗、写字，自然也是新闻。刘征当然“高大上”，又与“高大上”的某些人一同唱和，似乎与时代属性契合。

    与刘征先生相识有些年了，当然比快哉雅集的出现早得多。只是那些年没有今天快哉，写杂文，写寓言诗，写一些思虑时代和人生的辞章，内心翻滚的是读书人的忧愤。读刘征的诗文，也比认识刘征早得多。应该是上世纪的70年代，他的寓言诗以儿童文学的样式出现在少年读者的眼前，但，其中的忧虑是让人坐立不安的。让我念念不忘的是刘征写于1963年的《老鼠的对话》——“有一回仓库里的老鼠作生日，管理员家的老鼠前来赴宴。客人刚从仓库的洞口钻进来，就大吃一惊，吓得魂飞魄散：“亲家，是你已经老得发昏，还是你活在世上感到厌烦？谁见过老鼠的筵席摆在囤尖上？谁见过老鼠请客在大白天？“难道可以在大门口张灯结彩？难道可以送往迎来锣鼓喧天？难道可以让全族在一起跳舞？难道可以让孩子们到处乱窜？“亲家，这都犯了鼠界的大忌，何况这位管理员又执法森严。住在他家里简直寸步难行，半夜里出来也是胆战心寒。”“亲家，你还不了解他的脾气，不赶快收摊子，大祸就在眼前！”主人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尽管放心，请到客厅里玩玩。”“管理员只不过是挂名而已！这仓库实际上是我的专用房间。他把全副心血都用在家务上，主管仓库的事由我全权代办。”

    这首诗与我的年龄相当，有半个世纪之久了，重读，有一点毛骨悚然。

    这是刘征的思想。写杂文，写寓言的人，万万不能缺少思想。

    刘征的魅力与他的杂文、寓言诗分不开，当然，与他诗词与书画分不开。中国文人挺有意思，青壮年时对世事的思考咄咄逼人，对真理的追问甚至偏执。可以理解，年轻的目光，年轻的梦想，年轻的岁月，还有年轻的感觉，便嫉恶如仇了，便视死如归了，便大义凛然了······

    刘征为青少年编写语文教材，温文尔雅。在我的眼睛里，刘征是人格伟岸的教育家，其次是作家、诗人，其次是书画家。刘征自己也以寒儒自居，尽管常去“高大上”的场合雅集，依然没有文化贵族的“风度”，依然写诗达意，写字抒情。

    对文化人，尤其是对著作等身、声名远播的文化人，愿意谈论其书其画的经济价值。轻精神、重器物的时代，难以脱俗。刘征不以为然，当年与他一同唱和，一同编书的人，纷纷成为书画大师了，日进斗金的生活，不无羡慕的理由。为此我们这些俗气的人替刘征惋惜，就说您老如果炒作，您老如果攀爬，您的书画作品就如何如何啦。

    刘征哈哈大笑，如何如何啦，又如何如何呢。听听，这是不是禅语？

    刘征与李阿姨，不愿意在闹市区居住，就去京北或京西等地觅一处安静的地方读诗写诗，当然，也会在不宽敞的房间里辟出写字的地方，有时写写自己的诗词，有时又应友人之邀，写条幅，写斗方。刘征目力衰弱，笔力强健，所写的字依旧“刚健婀娜”，富含文人气质。是他的诗文感召，还是他的书画芬芳四溢，在北京时，就愿意去他的住所坐坐，有时，看看他的诗词新作，有时看看他装裱一新的册页，刘征的爽朗笑声和李阿姨慈祥的微笑，使那一段时光有了诗情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