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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4年12月24日 星期三

    这一年跟风读的书……

    文敏 《 中华读书报 》( 2014年12月24日   13 版)

        文敏(浙江日报高级记者)

        今年的“大书阅读”开始于桌上的这本《二十一世纪的资本论》。买它纯粹是跟风,700多页的经济学著作能爬上《纽约时报》和亚马逊畅销书榜不那么简单,一面世就获得西方“左派”的一片叫好,“右派”的声声喊打。这边的评论家薛涌的文章的标题用了“西方思想界的一场地震”,以此强调其影响力,佐证是诺奖得主克鲁格曼为这本书连发4篇文章力荐。皮凯蒂的理论核心:资本回报率高于经济增长率,资本在国民总收入中所占比例不断上升,意味着少数拥有资本的人所占据的社会财富比例越来越高,贫富分化也就越来越大。财富过于集中,等于取消了持有财富的人的工作动机。资本回报率高于增长率,吃利息比干活能赚更多,那为什么还要工作?薛涌是认同皮凯蒂观点的。他的结论是市场的手不可靠,贫富分化不能仅由自由市场经济调节。套用一句2014年逼格较高的一句话——那么问题来了:市场的手不可靠我也知道,可你怎么知道“政治选择”的手就必定公正?

        用大书来填补知识空白点是我这个媒体人的偏好,我也曾认为,如果有一天,我把该读的大书全读了,这世界也许会向我开启那妙不可言的奥秘?当然未必,像上海的评论家吴亮一再向我推荐的托尼·朱特,我去年买了他的《沉疴遍地》,读完以后,我明确告诉吴亮我不像他那么喜欢。按说托尼·朱特有着丰满的人文情怀,也有着犀利的现实批判精神,应该是我偏好的那一款。他看到了自己存身的那个社会的弊病,这种弊病在他看来是严重到让他难以容忍。他以忧郁的眼光看着这个世界,以他的才华与智识激烈地批判着这个世界,批判造成当下世界的制度。他认为他所身处的这个世界已经病入膏肓,需要从另外一个相对立的世界里去汲取制度精华,从而改造眼下的世界。临终之前,他写下了《沉疴遍地》,对美丽新世界的乌托邦依然向往。我觉得乌托邦本身并不是坏事,人们对未来社会进行美好向往也不是坏事,真正造成灾难的是强制。你可以沉浸在你自己的乌托邦里,但是你不可以强制别人也信仰你的乌托邦并为之努力乃至耗尽终生精力。我也喜欢理想主义者,我也期望有一种制度,既有效率也有公平,既有竞争性也有人性,既能让经济发展也能保证人的自由,但在我们具备更高的智慧与更高的道德之前,人类社会迄今为止实践过的改造旧世界创造新世界运动最后统统变成了《美丽新世界》式的“强制乌托邦”。这是为什么?

        格非的每一本新书总能激起或大或小的反响,今年出版的《雪隐鹭鸶:〈金瓶梅〉的声色与虚无》因是为《金瓶梅》背书而大获人气。一个常来我家谈文学的好友谈起这本书便两眼放光赞不绝口,我与他争执不下干脆去买来这书读了再论说。感觉它的确是部聪明之作。不多的几部中国传统经典已被历朝历代评点过无数次,尤其《金瓶梅》与《红楼梦》孰高孰下之争更是激辩至今,据格非自己的序言称,某种意义上,他这一本书也是被“金”“红”之争激出来的。格非再出新论已属大胆,以他的聪明与功底,再论有过人之处也不稀奇。不过看到格非粉丝说“格非老师并非为西门庆、潘金莲翻案,只是想让读者能够超越简单的是非善恶看待书中芸芸众生”不禁要笑——就这,又何需格非通过这样一本通今博古文论来谆谆告知?就这,压倒了《红楼梦》?

        年终将至,浙江文艺出版社的《小于一》给我带来这一年阅读中的一大亮点,如果它在当下有热度有追捧者,那么我的跟风读书倒也并非全无价值了。它不是一部纯粹的批评著作,也不是纯粹的批评文章结集或专著,而是结合了自传成分。但由于作者布罗茨基本人的经历极具传奇性——因“社会寄生虫”罪获刑五年,并被流放至西伯利亚。1972年被苏联政府当局强制遣送离境,前往美国定居,先在密歇根大学任驻校诗人,继而在其他大学任访问教授。1986年获美国国家书评奖,1987年获诺贝尔文学奖,1991年获选“美国桂冠诗人”。因此这自传成分不仅包含了对诗歌的评论,还有对社会和政治的评论。但他尽可能淡化经历(是的,与他的俄罗斯诗歌前辈们的经历相比,他算得了什么呢),收录于《小于一》中真正意义上的随笔写得既克制又内敛,他对20世纪俄罗斯散文的无情裁决(《空中灾难》);对自己的成长(《小于一》)、对父母(《一个半房间》)和对他的城市(《一座改名城市的指南》)最令读者着迷,因其展示了特别的视野与能力。吴亮就对其中的“复调性”大为赞叹。日前上海的一个朋友小聚会,在座的就有两个人背包里放着《小于一》这本书,为的是“随时可以拿出来翻几页。”

        今年我说走就走去了父母年轻时下放劳动过,也是我青少年时代呆过的第二故乡青海。从青海西宁到湟源、嘉裕关、敦煌、德令哈一路走来,身边带着的是何伟的《奇石》,还有李娟的《我的阿勒泰》、《冬牧场》、《走夜路请放声歌唱》。何伟是我早已熟悉的作家,他所有译成中文的书我全都看过,虽然《奇石》里收入了一些旧文,但我还是喜欢他永无休止的探索新世界的劲头。我曾想当然地以为,探索新世界总是令人乐而忘忧的。但许多次经历,甚至这一次回第二故乡青海的经历却让我意识到,离开自己习以为常的生活,进入一个陌生而异样的新环境是何等不适甚至痛苦。为此对何伟敬意更增。

        说到李娟我简直要庆幸她是我今年最好的发现。我边读李娟边想,现在多如牛毛的散文作家最好也不过是聪明与清新,再有一些就是庸才了,剩下的全是写手,称得上天才的李娟从他们之中脱颖而出,那是当然的事。布罗茨基在《小于一·哀泣的缪斯》中描述阿赫玛托娃:“她属于那种就是这么简单地‘发生’的诗人,他们带着一种早就建立的措辞和他们自己的独特感受力来到世界上。她一出现就装备齐全,从来不与任何人有相似之处。”这样的赞美用在李娟身上也大致相当。

        总之这一年的跟风也并非全无收获,有些书让我知道身外的世界在如何喧嚷,有些书让我返归内心自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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