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春
三十几棵梨树并立着开花结果,到了夏天,阴凉洒了一地,美美的绿,好似竖立的一道屏风。
只有一棵梨树硕果累累,梨坠树枝,快贴了地。这梨树是王家的,栽在通透的院子的栅栏边,款款的有些寓意。
其他的梨树,也曾白白地开花,累累地挂果,但还没入夏,连梨子的影子也不见了。梨被人摘了去,孩子们好奇,从纽扣大小开始,自己摘,央求大人摘。摘了也不吃,当玩具。
王家的梨长成了,一树的果子,令人生出些激动,常有散步的人拿手机拍摄。
梨能长成得益于王家的王老头,他把一树的梨看得紧,对摘梨的人吹胡子瞪眼,决不给好脸色。王老头七十多岁的人了,病恹恹的,对一树的梨上心,常见他靠在梨树上,手持拐杖站岗般,吓走摘梨的孩子、赶走偷嘴的鸟儿。
王老头由此不被待见。孩子小,摘个梨子玩,又怎样了?左邻右舍的,别家的梨都可摘得,就王老头抠门,一树梨能值几个钱?
现在王家的日子过得不错,儿女们小有成就,在城里为王老头买了房子养老。儿女们对王老头吹胡子瞪眼睛看梨树有看法,劝过,就让孩子们摘着玩好了,不差这嚼头。王老头差点掀桌子:泥里长出的东西都是宝贝,小梨、小果是宝贝疙瘩,能瞎糟蹋了?
王家的梨子没人摘,自是长得欢畅。一过夏天梨子成熟了,一个个油绿饱满,梨子的果皮都快被挣破了。王老头开始“下”梨了,他下得仔细,摘一个瞅一下,又小心地放下,生怕磕碰坏了。收获还真不少,王老头面前的篮子堆了尖。
下了梨的树伸直了腰,和相邻的树有了同样的身姿。
让人意外的是一个早晨,小区的住户家家门前摆了梨,不等,三个,两个,一个……小区人认识这梨,王老头家的,饱饱满满,薄薄的皮都快挣破了。
又是一个春天,梨花开梨花白,王老头走完了人生最后几步。
三十几棵梨树,花头满得很。到了初夏,梨树挂满果,渐渐地压弯了树的腰身。王家的梨子没人摘,不仅仅是王家的梨没人摘,三十几棵梨树都挂果满枝。
(《辽宁日报》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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