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小恒上了高中,我的睡眠就严重不足了。他每晚十点半到家,刺耳的门铃声吓得人心突突跳。我曾劝小恒带门禁卡,自己乘电梯上来,但他拒绝了,说单元门口乌漆麻黑的,门禁卡放在书包里不好找。我说那就再带个手电筒,正好照亮,还能壮胆。小恒嫌麻烦,不愿意带,说在小区门口下车,一分钟就能跑到单元门口,根本无需手电筒。
小恒是轻松了,我们却要像弹簧一样弹起来,跑去给他开门、按电梯。为了让门厅的声控灯亮起,他还会粗声粗气地喊上两声。等小恒吃喝洗漱折腾完,再聊一通学校见闻,安静下来,常常要晚上十一点多。我努力捡拾被驱散的睡意,夜里十二点多能睡着算好的。到早上五点半就得起来做饭,睡六个小时都是奢望。
觉睡不足就每天头晕,情绪不佳。我问身为过来人的朋友,可有什么应对良方?一句话跟捅了马蜂窝似的:她们有守在孩子身旁,陪学到一点多的;有凌晨一两点下夜班,睡四五个小时,就爬起来送孩子上学的;有坐在沙发上做手工、看书硬熬的,主张跟孩子同睡同起……都比我辛苦,一对比,我还有“进步”空间。
我跟我妈诉苦,我妈说:“现在时代真变了,啥都以孩子为重。”妈妈一说,我想起来,我爸特别重视睡眠。他白天要干重活,如果晚上睡不好会发脾气。为什么我就不能像我爸那样理直气壮地捍卫睡眠呢?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我感冒之后,头痛鼻塞、浑身酸疼,实在难受,极度渴望睡眠。于是,当小恒像往常一样大力推开卧室门找我时,我挣扎着“卖惨”。孩子知道心疼我,就轻轻把门关上了。之后,他的说话声、走路声都非常小,我难得睡了几个饱觉。
我算是尝到了甜头,于是感冒好了之后,索性坦诚跟小恒商量,可不可以照顾一下我这个睡眠质量不佳的可怜老母亲?小恒答应了。之后,胆小怕黑的他开始带门禁卡,自己悄悄开门进屋了。当然,洗漱也有动静,不过很小,不足以吵得我睡不着。
等我清晨四点多自然醒来,还能神清气爽地跳四十分钟有氧操,然后耐心地给家人们准备营养丰富的早餐。六点十分,我轻声叫醒沉睡的爷俩儿。时间充裕,一家人在饭桌上吃吃聊聊,愉快地度过二十分钟。
看,我们用对方喜欢的方式爱着彼此,真好。
(《北京晚报》4.5 恒恒妈)

上一版


缩小
全文复制
上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