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孝子画像所传达的意涵

　　两晋南北朝时，人们关于孝子的书写与认识，大概有三种途径。第一，单行本《孝子传》的编写。第二，孝义类传的成立。第三，孝子图的流行与传播。

　　北朝孝子画像不独见于墓葬，它们也被图画于宫殿、乘舆之上。后赵石虎时太武殿落成，图画其上的忠臣、孝子等图像变为胡人形象。凉王李玄盛于敦煌所建的靖恭堂上，图赞忠臣孝子、烈士贞女等。《魏书·礼志》载皇后所乘的乾象辇上，图绘忠孝节义等人物图像。北齐时，邺城昭阳殿外画东汉二十八将，内画孝子顺孙，而太极殿外画忠谏直臣，内画古贤酣兴之士。北齐武成帝高湛造修文、偃武二殿及圣寿堂，堂两厢下画有古贤烈女，堂、殿似有图绘孝子的可能。

　　孝子图像被图绘于宫殿、乘辇，因图绘载体功能特殊，权力象征意味极强，或者可以说二者本就是权力载体。太武殿、昭阳殿，都处在都城的南北中轴线上，这不仅涉及礼仪，更象征无上的权力。太武殿、昭阳殿为正殿大朝或内朝场所（靖恭堂也有类似功能），其所面对的是百官，是虚拟的天下，孝子图像所绘地点所承载的政治意图——将孝道纳入国家意识形态之中，于此也表露无遗。北齐时太极殿及昭阳殿所画的忠谏直臣及二十八将，实际上表达出恪守君——臣关系之下的臣道。太武殿、昭阳殿随殿内殿外空间形态的变化，其所绘人物之身份也随之转移。这种外忠内孝的区分，或与《礼记》“门内之治恩揜义，门外之治义断恩”的思想有关，显示出朝廷以忠孝之道重构社会政治秩序的企图，图像所传达的政治意涵于此也可窥见一斑。

　　（《云冈研究》2024年第3期 李金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