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苏轼“物与我皆无尽”的自然审美意识

    苏轼《赤壁赋》“物与我皆无尽”之说体现了一种重要的自然审美意识。所谓自然审美意识，即关于自然审美之对象、心态、过程、意义、境界等问题的思考与观念。而“物与我皆无尽”，正体现了苏轼对自然审美欣赏的过程，以及所要追求的审美境界的思考。

    “物与我皆无尽”出自《赤壁赋》，与《苏氏易传》论“道”与“易”之关系紧密相关。赤壁之游，使苏轼现实地体悟到“道”与“易”之关系，而“物与我皆无尽”则是这种关系的文学呈现。

    针对自然审美之过程，苏轼主张，首先要遍览自然之境，尽全力把握自然的所有样态，亲身体验其中，使陌生的自然成为“故人”；其次，不占有、不留意于自然，从“道之大全”的角度上观照自然，实现对自然的整体把握；最后，在苏轼看来，对自然整体把握并不是与自然对立，而是融入自然之中，成为自然的一部分。可见，苏轼的山水游赏并不是单纯的自然审美，更是领悟“道之大全”的工夫。

    针对自然审美境界，苏轼认为，自然审美与悟道体验是同一的，因此，自然审美的最高境界也即“道之大全”的境界，这一境界被苏轼描述为“物与我皆无尽”。从“自其变者而观之”到“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并非只是简单的视角转换，它需要欣赏者从有限性的现实存在飞跃到无限性的自由本体状态，而自然审美无疑在其中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在苏轼那里，“物与我皆无尽”，即是获得人与自然互通共融的审美体验，并由此感受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存在状态。人不是渺小、短暂、与天地分离的存在，而是与天地共存、与天地同一的存在。这是“物与我皆无尽”的自然审美意识所给予我们的最精深的思考。

    （《首都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4年第4期 祁海文 刘汉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