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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24年07月03日 星期三

    传习千年的识字书

    《 文摘报 》( 2024年07月03日   05 版)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这篇旧时儿童都能背诵的《千字文》,作者为南朝梁代的周兴嗣。据传,梁武帝为了教皇子们学习汉字、书法,命人从王羲之书法中选取了1000个零散的汉字,让周兴嗣将其编成一篇完整的诗文。周花了一夜的时间完成了这项任务,累得鬓发全白。

        《千字文》作为一本蒙学教材,无疑是成功的。一方面,《千字文》完整地覆盖了一千个基本汉字,而且毫无重复,因此学习起来效率极高,无论作为识字的教材还是写字的法帖,都可以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另一方面,《千字文》并不是简单的汉字或者句子的罗列,而是一篇内容完整、结构有序的文章。全文分四部分:第一部分描述世界景观和上古历史,第二部分讲述道德规范和理想人格,第三部分介绍都城景象和帝王将相,第四部分描绘平民日常和田园风貌,从而构筑了一个现实生活的完整图景,并且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作者个人的品位和志趣。一千字的篇幅,不长不短,又采用了四言韵文形式,对仗工整、音韵和谐,十分便于记诵。

        由于《千字文》字不重出,在缺少注音手段的情况下,背诵下来的整篇文章可作为字形与字音、字义相对照的手册,便于使用者温习、查阅。因此,背诵《千字文》便成了旧时所有儿童就学后的必修课,甚至成了古人基本文化素养的一部分。日常生活中,人们常常用《千字文》的文字顺序来给事物编号,从“天”字(第一号)、“地”字(第二号),依次排序。例如科举考场的号房,通常都是按照千字文进行排号,考生只要知道自己的字号,就能很方便地找到所处的位置。

        很多人还喜欢用《千字文》来游戏取乐。例如,唐高宗时画家阎立本为右相,武将姜恪是左相,有人就引用《千字文》的句子说:“左相‘宣威沙漠’,右相‘驰誉丹青’。”表面上是夸赞,实际却是在讽刺他们并非真正的相才。

        事实上,在《千字文》出现之前,社会上就已经有了一本广泛使用的识字教材,这就是西汉史游所撰的《急就篇》。该书收入两千多个汉字,按照语义类别进行分组罗列,编排成若干整齐有韵的句子,并且也很少重复。但《急就篇》整体上是零散的,不是一篇完整的文章。

        《千字文》被称为“千古奇文”,之所以奇,主要是因为它的创作难度极大:它所使用的一千个汉字基本上是零散的,彼此之间在语义上并没有必然的关联,而所完成的文章不但要毫无重复、毫无遗漏地使用这一千个汉字,而且要文理通畅、浑然一体。这样的工作,即便是在今天,有了计算机的帮助,也是很难完成的。

        《千字文》既是一篇文章,又是一篇识字教材。识字教材的基本单元是独立的汉字;而文章的基本构成元素则是词语。《千字文》充分利用了汉语中字和词关系上的弹性,在保证汉字覆盖面的前提下,尽量减少词语的数量,从而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文章编写的难度。这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是多用人名、地名等专有名词。专名只有一个特定的、唯一的所指对象,大多并不需要专门进行学习。而《千字文》中却出现了40个人名(包括16个双字及24个单字)和28个地名(包括17个双字和11个单字),总字数超过了全文的十分之一,例如:

        人名:禹 墨(子) 钟(繇) (吴)起 毛(嫱) 有虞 周发 桓公 史鱼

        地名:邙 洛 羌 赵 魏 昆冈 紫塞 鸡田 赤城 碣石 泰岱 承明

        此外,还有诸如“巨阙(剑)”“夜光(珠)”等特殊事物的名称。和其他很多语言不同,汉语的专名除了一少部分(如“禹”“邙”“洛”“羌”“赵”“魏”等)之外,大多数都并非“专用”的,而是由普通汉字构成,同一个汉字既可以表示普通词语,又可以作为专名使用。《千字文》中多用专名,既可以提供历史、地理、文化常识,又能在保证汉字覆盖面的前提下,减少文章所用词语的数量,降低文章编写的难度。

        第二是多用双字词语。古代汉语的词多数是单字的,双字词数量较少,而《千字文》中却使用了很多双字词。这里面包括很多联绵词,联绵词中的汉字通常只起表音作用,没有实际意义,例如:

        枇杷 徘徊 逍遥 洪荒 的历 造次 密勿 绵邈 颠沛 盘郁 委翳

        这些词语中,有的在任何条件下都只能两个字一起使用,应该是当初采集文字的时候就一起收入的,如“枇杷”“徘徊”等;有的本来是两个普通汉字,构成联绵词后就失去了原有的意义,成了单纯表音的字符,如“洪荒”“的历”“造次”等。

        第三是少数字词进行简单罗列。编写识字教材最简单的做法就是根据字形或字义罗列汉字,很多教材都采用这种做法。《千字文》很少这样做,只有一处例外,即全文最后两句:

        谓语助者,焉哉乎也。

        这里的“焉哉乎也”并未作为语助词(语气词)来使用,而只是进行了简单的列举。表面上看,这是因为前文已经安排稳密,在不到一千字的篇幅中已经覆盖了其他所有的字眼,故而这几个词只能作为剩余的“边角料”进行特殊处理了。实际上,语助词本来是最容易安排的,作者却故意只列举几个,似乎也为了显示一种“余勇可贾”的骄矜之意。

        (《光明日报》6.21 蒋成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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