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系父权”：一种新型家庭权力关系格局

    “双系父权”是一种姻亲、血亲和代际关系三足鼎立的新型家庭权力关系格局，以“并家婚”为典型代表的双系实践是其形成的关键动力。所谓“并家婚”，即以“不嫁不娶”、“两头走”、统一亲属称谓、双边继承和赡养、平等冠姓权等为典型表现形式的“两家并一家”的婚姻家庭模式。

    基于苏南地区的田野调查研究发现，在性别平等观念盛行、独生子女家庭普遍化、城镇化持续推进以及本地婚偏好延续等多重因素的作用下，双系实践在苏南地区日益普遍，并形成相对稳定的双系代际互动模式。在这种双系代际互动模式中，女方原生家庭在小家庭中的地位和话语权日益凸显。

    双方父母基于对代际亲密关系的情感诉求、传宗接代的价值诉求以及家庭平等的权利诉求，不断加深对小家庭的干预，从而形塑出“双系父权”格局。

    “双系父权”有两个鲜明特点，一是姻亲关系平等化，具体表现为新婚夫妇之间的关系平等以及儿女亲家之间的关系平等；二是代际关系遵循着类似传统的“物资支持—情感反馈”模式，但是父代对子代的支持要远远多于子代对父代的反馈，是一种不对等的代际互动关系。在“双系父权”格局之下，双系原生家庭为小家庭的发展提供了充足的经济支持和人力支持，这使得年轻夫妻不仅在经济层面上能够维持中产阶层生活，还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从繁琐的家庭事务当中解放出来，更好地平衡家庭与事业之间的关系，这对于年轻女性而言尤其重要。

    作为回报，小家庭也不得不让渡一部分权利给双方父母，比如按照双方父母的意志安排婚礼形式、居住模式和孙代姓氏等，以此保持代际之间的均衡互惠。“双系父权”的提出突破了父权制理论的父系单系家庭假设，把父权制纳入到双系代际关系之中进行研究，进一步丰富和推动了父权制理论。

    （《深圳大学学报（人文社科版）》2024年第1期 苏运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