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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23年10月21日 星期六

    郭宝昌:一生只为写出《大宅门》

    《 文摘报 》( 2023年10月21日   05 版)

        郭宝昌

        10月11日,导演郭宝昌在北京离世,人生定格83岁。在熟悉他的人眼里,过了八旬的郭宝昌,眼袋深深,眉毛见白,身板却不打折扣,在不被病痛折磨的日子里,每天仍然工作10小时,写书、看书、排戏、看球赛,说话中气十足,能聊爱聊。他半生坎坷,自幼被卖进大宅门,后以家庭故事为蓝本写出《大宅门》。他生前曾感慨:“老天爷让我经历那么多事儿,认识那么多人物,又给了我讲故事的能力,这大概就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上,老天爷给我的使命。”

        “没有郭宝昌,就没有中国第五代导演”

        1940年,郭宝昌出生于一个贫困家庭,原名李保常。2岁丧父,被亲生母亲以80块大洋卖到河北沙城一吴姓人家。

        因为觉得卖得便宜,其三姨又借钱将其赎回,转身以200块大洋卖到北京南城金鱼池胡同的郭家。郭家是同仁堂老板乐镜宇的二太太郭榕的娘家,被买回来之后,郭宝昌一直跟着奶奶(郭榕母亲)生活,在晚年回忆录中,他写道,“她教育孙子成人,顶门立户,成为做大事、挣大钱的人”。

        5岁时,家里请人教授他古文、英文和武术。奶奶盼他有志气,经常会问他,长大了干什么,郭宝昌必回答“开银行!”每当此时,奶奶都十分满足和得意。他那时便展现出艺术天分,戏听两遍就能唱,“奶奶高兴了就叫我唱个‘武家坡’,唱个‘诸葛亮’,唱个‘小女婿’,有时会打赏两分钱去喝碗豆汁”。12岁那年,奶奶去世,郭宝昌真正进了大宅门。尽管变成了少爷,但他心情始终压抑,“我知道自己并非正牌少爷,是养母贫寒的娘家人,不明不白地进了大宅门,为诸多少爷小姐所不齿。”郭宝昌自此发奋读书,1959年,北京电影学院第一次对外招生,考学时他被著名戏剧家、导演田风看中,在那个重视阶级出身的年代,田风力排众议,支持郭宝昌入读。

        此后人生跌宕,直到40岁,郭宝昌成为导演,拍出《神女峰的迷雾》。他把电影的首映选在母校。那一年坐在台下观影的,有后来被称作中国第五代导演的张艺谋、陈凯歌、田壮壮等人。郭宝昌还记得,电影放映之初还有人起头哄笑,但是看着看着,他们就被深深地吸引住了。放完,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那是郭宝昌与第五代导演的第一次“相识”,此后,他在广西电影制片厂任职,1983年5月,他成立“青年摄制组”,投产电影《一个和八个》,张军钊任导演,张艺谋、肖风任摄影,何群任美工师,郭宝昌为“不挂名”的艺术指导。之后,又支持陈凯歌执导《黄土地》,一批青年导演受惠于此。张艺谋曾说,“没有郭宝昌,就没有中国第五代导演”。

        呕心沥血创作《大宅门》

        大宅门的生活深深影响着郭宝昌。16岁,他动笔书写以“同仁堂”为原型的《大宅门》,但写完后被养母一把火烧了。后又写一稿,毁于政治风波,第三稿在家庭变故中又烧成一把灰,经过四十载,他几乎丧失斗志,自叹“天灭我也!”

        1995年,郭宝昌最后一次动笔,闭关在家,冰箱里装满各种熟食,烧一大壶开水,不见人也不参加活动,直至把剧本完成。当时,他已到深圳电影制片厂工作,在影视圈也小有名气。后来回忆创作经历,他形容“呕心沥血,九死一生”“我想叫观众和读者知道,历史上曾有这样一些名不见经传的人,曾经这样地做人,曾经这样地活着;他们辉煌,他们龌龊,他们顶天立地,他们卑怯猥琐,他们敢爱敢恨,他们懦弱无情,我分不清他们是好人、坏人,可这样的一群人,魂牵梦绕地跟随着我,使我骚动,使我不安,我写出来了,拍出来了,我松了一口气,死亦瞑目了”。

        20世纪90年代末,剧本辗转递到了制片人俞胜利的手中,他惊诧于其中“强烈罕有的戏剧冲突,超拔迷人的人物塑造,斑斓多姿的社会风情,丰厚博大的民族文化内涵,史诗般的恢宏气势”,遂写出一篇有生以来最长的审读报告,力荐领导全资投拍。在开机发布会上,一副火红对联挂在两侧,“人生有梦无梦大宅门起起落落终圆梦,世间无情有情众豪杰风风火火聚真情”,那时,郭宝昌已经60岁,每天靠着4支胰岛素撑着。2001年8月15日,《大宅门》在央视首播,以17.74点收视率夺得年度收视冠军。

        有里有面的“宝爷”

        坊间称郭宝昌为“宝爷”,“豁达、洒脱、仗义、局气,有里有面。”话剧版《大宅门》编剧刘深这样形容他。姜文感叹,“世上的奇人,怎么都叫他给碰上了?”冯骥才则说,“郭宝昌在北京的老城区里挖出了一条时光隧道”,用他独特的魅力,把往事“复活”。

        在生命最后阶段,郭宝昌把大量时间花在研究传统戏曲上。导演李卓群记得,头回见“宝爷”就同自己开玩笑,“看你的名,看你的戏,以为是个老头,没想到是个小丫头”,在她看来,剧组像个乌托邦,“每天戏散了,就等老爷子一声令下,一块吃喝去”。郭宝昌顿顿都去,还总是请客的那个,“谁要是偷偷把钱付了,他会和我们急眼,他总是说,你们才挣多少钱,你们都是孩子,我们老两口留着钱做什么?”

        创作京剧版《大宅门》,郭宝昌总在剧本原稿旁边“密密麻麻写很多”,“他对待自己的书稿也一样,先在纸上写一遍,然后托助理敲进电脑中,之后,他还要戴着老花镜,再校一遍”,郭宝昌教导李卓群对待每一部戏都要认真,“当成最后一部戏来看,不要留下遗憾”。

        作家雪小禅同郭宝昌一同录过一档戏曲节目。初见雪小禅,郭宝昌叫她雪姑娘,因为“美着呢,和宝姑娘一样,都是从《红楼梦》里出来的”。“宝爷”不吝赞美,也乐于慷慨陈词,“有种浪漫主义的果敢”,雪小禅说,“在现场,他会说,现在很多新戏花了那么大价钱排出来,得了奖,演个一两回,所有东西又丢进仓库里去了”,为这,他罕见地发了火。李卓群说,“宝爷”在意角落里的人,“大家有一点小情绪,哪怕是跑龙套的小朋友,他也会安慰到。”剧组六七十人,少订一份饭,“他把自己的餐留给美工老师,有他在,整个团队就非常团结有向心力”。

        (《新京报》10.16 李冰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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