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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23年07月08日 星期六

    “编译局”往事

    《 文摘报 》( 2023年07月08日   05 版)

        张钟朴

        翻译与作文论述不一样,译校和注疏需要更为深湛的功夫与学力。1955至1956年,中共中央编译局请来苏联专家图尔琴斯讲课,将翻译《资本论》的工作提上正轨。在北京俄专时期就学习过政治经济学课程的张钟朴,负责讲座口译,后成为《资本论》翻译组一员。

        图尔琴斯教授来华前,担任苏联马列研究院马恩室的副主任,刚负责译校完《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俄文版第二版中《资本论》第一卷。第一次讲,全局上下对图尔琴斯寄予厚望,希望他既能系统地讲述《资本论》本身的理论体系,也能把自己的研究成果和学术收获告诉大家。除了编译局内部工作人员,来自北大、清华的十几位教授也都参与旁听。

        刚入职编译局仅2年的张钟朴,正响应“要当翻译家,不要当翻译匠”的号召,废寝忘食地学,誓言要成为翻译领域的行家。当时国内《资本论》的通行译本,是郭大力和王亚南合作翻译的译本,文风半文半白,很多读者反映不好读,甚至影响对内容的理解。另外,在战争的险象环生中诞生的翻译,许多资料不够完备,现在理应翻一个语言风格更加现代化、内容更加完整完备的《资本论》译本。编译局尚是初生牛犊,没有什么德语人才,只能根据俄文版翻。

        《资本论》翻译组共五人,其中张钟朴、任田升、陈国雄、荣敬本四人先根据俄文本翻,最后由经济室主任何匡定稿。四人先学习郭王本《资本论》每一章的内容和理论,学完后便把老译本放在一边,再将俄文正文分成四部分,由四人分别承担。每人翻译完一节便两个译者之间互校,最后由何匡定稿。何匡审定的稿子即时打印出来,分批分发到有关单位听取意见。不久,读者的“意见”反馈回来,说是文章好读多了,但有些内容“通俗”得有点过头,有些地方又太过简略,有的译文甚至牺牲了准确性。比如,关于资本会生出剩余价值这个概念,马克思形象化地比喻为“资本会生仔”,当时大家的译文是“资本会生娃娃”。“生娃娃”并不是标准的普通话,而是四川的方言土语。以现今的眼光看来,《资本论》这样一部伟大的理论著作,如果很多段落译成这种风格,显然是有悖于翻译原则的。大家暗下决心:包蕴着马克思毕生心血的《资本论》这本无产阶级的“圣经”,无论如何,得从德文原文翻,才具有准确性、权威性。

        1957年,编译局派往民主德国马列主义研究院进修的五位同志学成归来,局里终于有了德语人才。更为重要的是,1961年,研究《资本论》的王惠德,担任编译局常务副局长,他的到来,让全局上下的德文水平有了突飞猛进式的递增。他提出,要把《资本论》翻译小组建成编译局的“德文基地”,全组突击学习德语,就是为了从德文原文译校《资本论》。

        1963年,编译局经济处正式转入从德文译校《资本论》的工作轨道。经济处将人员分成两个组,一组由译校第一卷,二组译校第二卷,两卷完成后合并共译第三卷。张钟朴被分在一组,干了一阵后,他才明白什么叫做字斟句酌,跟每一个文字、每一个标点符号狠狠较劲,尤其是艰深的理论内容和疑难句子。第一卷的前几章,是马克思在1859年出版的《政治经济学批判》的基础上改写的,比如论述商品和货币的部分,遣词造句十分讲究,论述过程雄辩滔滔。其中一段,马克思在论述“商品的形态变化”,把商品占有者到货币占有者,再从货币占有者到资本家的转化过程,比喻为昆虫的“变态”。他把商品占有者称为“资本家幼虫”,把货币占有者称为“蛹”,把资本家称为“蝴蝶”。这一章节,马克思使用的大多是昆虫学的动词,比如“蜕变”“羽化”等。翻译这些章节、这些句子,体会马克思的用语之妙,大家都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尽量把原文的风貌和含义,通过准确的中文呈现出来。

        (《文汇报》7.1 康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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