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士德》第一部第四场“书斋”中,有个青年学生慕名来找浮士德,想拜他为师,浮士德不想和他见面。魔鬼靡菲斯特斐勒司就戴上浮士德的帽子,穿上他的大衣,假扮为浮士德与学生见面,回答他的问题。在应这名学生要求,在其纪念册上题字前,魔鬼对学生说:“亲爱的朋友,一切理论都是灰色的,而生活之树常青。”
列宁在《论策略书》一文中引用说:“我的朋友,理论是灰色的,而生活之树是常青的。”理论为什么是“灰色”的?
首先,是因为理论在客观上比生活“慢半拍”。马克思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有个经典说法:“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大多理论只是在忙碌地“解释世界”,而生活本身却在不停顿地“改变世界”。理论的社会速度,慢于生活的自然速度。比起鲜活的生活来,理论有着较高的“灰度”。
其次,是因为理论解释力的“不及”。马克思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中谈到:“理论只要彻底,就能说服人。所谓彻底,就是抓住事物的根本。”但理论不可能“全解”生活,只处于“黑-白”不同的各种事实中,抽象成“灰色”。这也可以视为理论所具有的弹性、张力和“温和”的一面。
再次,除了理论主体对于生活认知把握本身存在的差异,还有着“表达”即“话语体系”的遮蔽。语言与认知事实上不可能完全处于对称状态。理论经表达就进入了一种“灰色地带”。
最后,理论对象存在“共情”上的差异。《庄子·秋水》中有段著名的话:“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束于教也。”意思是井底之蛙,不能与它谈论大海,因为它的认知拘囿于局狭的居住环境;夏季的虫儿,不能与它谈论冰雪,因为它的认知笃立于生存时间的局促;曲僻之士不能与他谈论大道,因为他的认知束缚于所受教育的局限。
(原题:《理论为什么是“灰色”的?》)
(《深圳特区报》6.8 秦德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