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佳
我知道,长安城不过是个土里土气的村庄
人们靠着厚墙坐在酒肆高兴了写诗难过愤怒了也写诗
那些辞句在陶碗和铜锅里沸喧打闹
在关中寡言的土壤里蠢蠢欲动
某天忽然化作一声秦腔
惊得塬上万根麦芒,齐齐朝天
我知道,月亮只是一块在远处奔忙的石头
却熟稔每枝柿子石榴和每碗酒水
它在安西军的刀芒李白的酒杯王维的篁竹和张九龄的短髭上舞蹈
生气时化作一阵狂风吹破蓝关的茅屋展翅九万里直到夜郎西
踏碎笛声丝缕,疏狂呜咽
长安城的每块砖都晓得,月亮就是这样
我知道,昨晚有人提着灯笼走出含光门,迈向辽阔的未知
不曾换一双芒鞋抵挡西域万里风沙
却只是要我照拂城头月光岭上的白云还有山寺的狗
他说毕竟
只有长安城才有这样的月光
我们的月光
(《延安日报》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