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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20年04月18日 星期六

    致焦虑的你

    《 文摘报 》( 2020年04月18日   07 版)

        ■[美]阿伦·瓦兹

        从所有外部表象来看,我们的人生都只是一个和另一个永恒黑暗之间火花般的光。而这两个黑夜之中的间隔也并不是没有乌云的白日,因为我们越是能够感受快乐,就越容易受到痛苦侵袭。如果生活是以痛苦、不完整和虚无为结果,那它对生来就能思考、希冀、创造和爱的生灵来说似乎是一个残忍且徒劳的历程。人作为理性的生物,总是希望他的生活有意义。

        一个人越是去研究那些针对政治和经济、艺术、哲学以及宗教问题所提出的尝试性解决方案,越会得出这样的印象:那些极富才华的人们,在试图将生命之水放进整洁、恒定的包裹里,耗尽了他们的智慧。现在,我们关于历史、关于所有曾被扎紧却不出意外地开裂了的“包裹”,都已了解得这么多了。我们关于生活所产生的问题知道这么多细节,以至于这些问题拒绝被轻松地简化,而且它们看上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复杂、更混乱。并且,科学和工业使生活的节奏和剧烈程度都加快了这么多,我们的“包裹”好像破裂得一天比一天更快了。

        因此我们感觉到我们生活在一个充满着不同寻常的不安全感的时代。在过去的几百年中,有那么多悠久的传统——有关家庭和社会生活的、有关政府的、有关经济秩序和宗教信仰的——都衰落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能握住的“石头”好像越来越少,能被看作绝对正确和绝对真实、在任何时代都永恒不变的事物越来越少了。

        对一些人来说,这是一个从道德、社会及精神教条的限制中获得的解放,理应受到欢迎。但在另外一些人看来,它是对理性和心智的一种破坏,危险而可怕,趋于使人类生活陷入绝望的混乱。对大多数人,或许这种即时的解放感会制造短暂的愉悦,但跟随而来的则是最深的焦虑。因为若一切都是相对的,如果生活是一道没有形状和目标的急流,而且在它的洪流中,除了“变化”本身,绝对没有事物能够持久,那么它就会看上去“没有未来”,并因此而没有希望。

        我们的年代是一个充满沮丧、焦虑、烦乱以及“兴奋剂”成瘾的年代。我们必须在可能的时候想办法抓住我们所能抓住的,并在心里压抑我们的这种看法——整件事情都是徒劳无意义的。我们称之为“兴奋剂”的是我们的高生活标准,一种剧烈而复杂的感官刺激,它使得我们的感官逐渐变得不那么灵敏,并因而需要更多强烈的刺激。我们渴求着使注意力分散的消遣——由景观、声音、兴奋感和刺激构成的“万花筒”,在这一“万花筒”里,必须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塞进尽可能多的内容。

        为了保持这一“标准”,我们大多数人愿意忍受我们的生活,它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两件事情构成的:从事枯燥无味的工作以赚取收入,以及经由间歇的狂热而昂贵的物质享受来寻求沉闷中的解脱。这些间歇被认为是真正的生活,是必要的工作之恶所达成的真正目的。

        除了注意到那些忍受生活的人的焦虑和沮丧以外,我们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但是我们能做什么?看起来有两种选择。第一种是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发现一个新的神话,或令人信服地复兴一个旧的神话。如果科学不能证明上帝不存在,我们便可尝试以“他毕竟可能存在”这极小的可能性为前提来生活和行动。在这样一场赌博中,似乎什么也不会失去。但很显然,这绝不等于一种必不可少的信仰,因为它其实就相当于说:“既然整件事无论如何都是徒劳无益的,那么就让我们假装它不是吧。”第二种选择是坚定地尝试面对人生只是“一个白痴所讲的故事”这一事实,然后在其中得到我们所能得到的,让科学和技术在我们从虚无到虚无的人生旅途中尽好地为我们服务。

        大多数人信上帝是为了感觉到安全,为了使我们的个体生活显得有价值和有意义。信念因而成了一个人坚持下去、抓牢生活并为自己而活的一种尝试。但只要你试图去抓住生活,你就无法理解生活及其神秘之处。实际上,你无法抓牢生活,就像你不能将一条河放在桶里带走。要是你试图将流动的水抓住并放入一只桶内,这只能清楚地表明你并不懂得流水的性质而且你将永远失望,因为水是不会在桶内流动的。想“拥有”流水,你必须放手让它走、让它奔流起来。对生活和对上帝而言,也是如此。

        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是,被宗教所称为“上帝的异象”的现象,是在人们放弃一切关于上帝的信念时出现的。在同样的反向努力律的作用下,我们只有经由对有限性的最完全的接受,才能发现“无限”和“绝对”,而竭力想从这个有限和相对的世界中逃脱反倒是没有用的。同样地,只有当我们认识到生活没有目的,我们才能发现生活的意义;只有当深信我们对于宇宙一无所知,我们才能了解“宇宙的秘密”。

        (《心之道:致焦虑的年代》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年出版 李沁云/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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