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摆脱人生的痛苦

    1818年，叔本华完成著作《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在充满美感的文字中，他表达出了对于世界的表象和意志的认识，对于痛苦以及怎样摆脱痛苦的各种主张。

    叔本华认为：人生的本质便是痛苦。在他看来，人之所以承受痛苦的折磨，是因为欲望使然。如果人的各种欲望得不到满足，人就会陷入求之不得的痛苦中；当人们采取行动去满足自己的欲望时，人与人之间便会产生各种利益纠纷，人的主体感受也不再美好；当人的欲望得到满足后，人便会陷入无聊和疲惫中，此时一个新的、更大的欲望又会产生，又要投入对新欲望的追逐中，从而不断填补新的不同的欲望。所以，无论人处于何种状态，总是能感受到痛苦。

    在叔本华看来，欲望永远得不到满足，这是生命意志的自然本性使然。肯定生命意志，就意味着人要受到生命意志和无限欲望带来的煎熬。该如何摆脱这生生世世的烦恼？叔本华的答案是彻底否定生命意志。叔本华说：“无欲，是人生的最后目的”。

    你或许会说，如果真是这样，那就选择死亡吧！但叔本华认为，死亡并不是对生命意志的否定，而是对生命意志的肯定。因为生、老、病、死都是世间的常态，生生死死也都是意志演化的结果。在叔本华看来，自杀并不是否定意志，恰恰是肯定了生命意志。

    既然死亡不是明智选择，人存于世，该如何做到彻底否定生命的意志，从而彻底摆脱痛苦呢？叔本华认为，有如下三个步骤。

    一是禁止性欲。

    叔本华说：“两性关系是一切行为举止的中心，它虽然不可见，被重重遮掩，却处处显示自己的力量。它是战争的根源、和平的末日……它像一个竭尽全力登上祖传宝座、一统天下的世袭君主，我们时时刻刻都能看到它居高临下，带着讥讽和轻蔑俯看着人类的低劣行径。”

    在叔本华看来，性欲是生命意志最坚决的表现。一方面，性欲的不断膨胀让人处在不断寻找性欲对象的状态里，身体的饥渴也会让自身处于痛苦中；另一方面，即使性欲的满足能让人获得短暂的身体快感，但这也带来了一种不可避免的结果：生殖活动。新生命的诞生也意味着这个新生命即将开启一趟新的痛苦旅程。所以他认为只有彻底地戒除淫欲，才能做到对生命意志的否定。

    二是甘愿受苦。

    痛苦是个净化炉，人只有在痛苦的炉火中不断经受煎熬，体验到绝望之后才会转向对内心世界的关照，重新认识自己与世界的关系。“甘愿受苦”就意味着不去抗拒自己经历的痛苦，当痛苦来袭时不要反抗，去享受痛苦的过程，去体验生命的绝望之感。

    当有人对自己做了不义之事，欣然接受别人的不仁不义，接受自己遭受的任何损失；当有人对自己傲慢无礼时，欣然接受，把这当成磨炼自己的方式。如此才能做到“意志的寂灭”。

    三是物我两相忘。

    物我两相忘，即自己和世界真正融合在一起了。你的喜悦和忧伤，也是大自然和世界的喜悦和忧伤；你的得到和失去，也是大自然和世界的得到和失去。当你和世界融为一体，当你身处无我之境，便能体会到清心寡欲带来的不可动摇的安宁。尘世间的一切，不过尔尔。一切都将烟消云散，一切都将走向寂灭。人生到此，恍然间大彻大悟。于是，你挣脱了欲望的束缚，不再是欲望的奴隶，而成为了欲望的主人。

    叔本华营造世界貌似不再有什么乐趣。可这就是叔本华——一个极度悲观的非理性主义者。悲观，即是叔本华的哲学。

    （选载一）

    （《哲学100问》华文出版社2019年出版 书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