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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20年03月28日 星期六

    我和金敬迈的忘年之交

    刘元举 《 文摘报 》( 2020年03月28日   02 版)

        正睡着不知怎么就醒了,摸出手机看一眼,屏上显示的时间是4点35分。想再睡也睡不着,索性触屏,突然就被一行黑字击中:“……金敬迈去世,享年90岁。”

        消息说:“金敬迈代表作《欧阳海之歌》在上个世纪60年代发行超过3000万册。”对于那个年代的12岁的我而言,这部书太重要了!

        永远忘不了辽南那个县城的书店,就在我家附近。在摆放书的架子上,赫然出现了一本封面上是战士推烈马金质雕塑的书,我被它深深吸引。没钱买,我便决定每天过来看。

        我舍不得一口气将这部书看完,越到最后,手捏的书页越薄,我越是慢下来一字一句品读。我怕看完,也怕看到英雄欧阳海壮烈牺牲的场景。而越是结尾越精彩,越让我急着想看。抒情排比句,抓住了英雄冲上去的那一瞬间,短短的二十三秒,淋漓尽致地抒发着英雄二十三岁的人生。欧阳海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说了什么……

        小学五年级的我躲在书店的一角,站着将厚厚的《欧阳海之歌》读完,并就此养成了去书店站着读书的习惯。两年后,我收藏了这部书,又研读数遍。用那个时代流行的句式:融化到血液中了。

        那时候我会陷入冥想:作家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他是怎么把这样一部书写出来的?那时没有追星这个说法,也不敢去想象与他相见。直到1996年12月在北京参加全国作代会时,我与“金敬迈”这个贴在门上的名字不期而遇。

        那是在京西宾馆。我们辽宁代表团住在六楼。有一天傍晚,我到走廊上去送客人时,突然发现在我同一层楼上的一扇门上竟然贴着金敬迈的名字。一种说不清的激动使我怔了半天,几经犹豫才上前敲门。

        五年后,我接到漓江出版社的2001年度报告文学选本。书中选了我的报告文学《中国家庭:钢琴带来的喜与悲》,书中也收录了金敬迈的一部新作《好大的月亮好大的天》。我一口气看完了这部作品,其震撼程度绝不亚于当年的那部“欧阳海”。只不过,这一回主人公不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掩卷沉思,我联想到那次作代会上我贸然敲门拜访的白发长须的长者。那张坚毅冷峻的面孔,那种没有多余的寒暄,并且一点也不为你受他书的影响而欣慰的样子。他什么都经历过,什么都看透了。他对于生活的体验与认知,已是宠辱不惊。

        2004年我应邀写了一篇文章《阅读的天空》,正是这篇文章,让我真正接近了金敬迈。就是那一年,我在中国作协东莞建立的创作基地写作。到了第二年夏天,金敬迈“从天而降”。他是读到了我的《阅读的天空》之后,在我的两位朋友陪同下来找我的。接到电话,我和太太赶忙下楼迎接,他已经从面包车里出来,朗声跟我们打招呼,握手。

        那是闷热的天气,他健步走在前边,步伐坚实有力。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衫,“噔噔”上到五楼,在房间坐下来之后,他才将袋子里的四本书拿出来,逐一为我们签名。这是两种版本的《欧阳海之歌》和《好大的月亮好大的天》。

        那天,我们相谈甚欢,从中午饭开始,一直聊到夜晚。他情绪特别好,讲了《欧阳海之歌》的写作过程,如何由蔡永祥守候大桥开始,到派去湖南写欧阳海的经历。

        他那天似乎把一生的经历都讲完了,让我上了一堂深刻的人生课。记忆最深的是他的那句话:一辈子写了两本书,一本是闭着眼写的,一本是睁着眼睛写的。

        (《羊城晚报》3.18 刘元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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