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腊月二十七,家家便开始准备炸菜。一大早,父母便起来洗菜切菜,准备好要炸的食材。提前一天在石碾上碾好的绿豆浆,要加入芫荽姜末腌制,藕要切片,往里面塞馅,一般是提前剁好的细肉丁,用葱末提味腌制的。炸红丸子,是比较费工夫的,因为要把事先在冷屋里冻好的馒头,搓成细碎粉末,搅在剁好的肉泥里。
那时候,家里用的是父亲自己盘的大锅灶,大铁锅里倒入一大桶油,开始炸菜。当香味从灶间飘出时,我们的馋虫早已克制不住,挤在灶间门口,等着母亲腾出手来,分给我们炸菜吃。
为了让我们几个小馋虫不眼巴巴看着,母亲总是先炸绿豆丸子。一大盆绿豆面,能炸小山似的一堆丸子,这个是过年期间,我们饭桌上光顾最频的美食。
我们都很自觉,知道准备年货,已经花去了很多钱,年后我们兄妹几个上学,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所以父母炸菜时,炸肉炸鸡炸鱼这些大菜,不用父母嘱咐,我们也都不会吃的。
因为炸菜品种多,很是耗时耗力,所以每次都要从早上忙到晚上。中午饭,往往就是吃点炸菜,然后继续干活。当最后一锅炸菜出锅时,已经日近黄昏了。
母亲把油舀到一个大的坛子里,然后利用油锅,开始做酥菜。
酥锅的食材已经准备好了。提前几天冻好的豆腐,这时候已经化开了冻,父亲很仔细地切成小方块,海带已经卷好,用菜叶子紧紧捆住,一卷卷的。父亲在油锅里放入花椒八角等佐料,待炸出香味,把菜一层层铺进锅里,依次是海带、豆腐、最上面自然是白菜和芫荽,之后往锅里倒入足够水。遇到好的年成,父亲还会很奢侈地放进一只鸡,当然,鸡是自家喂养了一年的大公鸡。
等父母收拾好炸好的菜,这时候酥锅也基本好了。天已经暗下来,知道我们早已等得心急了,母亲从炸菜里拣出炸藕盒,又切了几块炸肉,并且还奢侈地装了几块鱼。我们知道,今天美美吃一顿,明天,这些炸货就不能再动了,要留着除夕和年后亲戚来时才能吃。
等酥菜端上来时,一人一大碗,配着母亲分到碗里的炸肉,实在香极了。
而今,对于那很普通的酥锅,心里却是时时想着,念着。今年,情势严峻,大家都尽可能不再出门。闲来无事,我又想起小时候的酥锅了。于是,我把大白菜洗净,将泡洗的海带打卷,把莲生菜切大块,从冰箱拿出冻好的豆腐,又加了夏天母亲晒的干豆角。为了吃到清淡的香味,故意没有放排骨,把所有食材准备收拾齐全了,做了一大锅酥菜。还没掀锅,早已清香满室,这酥菜成了餐桌上的抢手货,很快就被一扫而光。
(隗学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