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是很期待过年的。
那时物质生活条件不如现在的好,大家准备过年的积极性比较高。一年到头,过年不仅成了大人们展示一年收成如何的日子,也预示着忙了一整年,该歇歇了。
我所在的乡村,家家户户都养了生猪,所以过年前的一个月里,总会在每个清晨,从四面八方传来杀猪的叫声。杀了年猪,就会灌香肠,熏腊肉。灌香肠时,母亲一般都会去竹林里面挑选一节合适的竹筒,我则在家帮忙剁肉。剁肉很考验耐心,我往往剁到手发酸便逃之夭夭了。母亲找到竹筒时我已无影无踪,看着盆里七零八碎的肉,二话不说又剁了起来。等到晚些了,我就回去看母亲灌香肠,母亲剁好了肉加入各种佐料,再灌入猪小肠。挂上之前母亲会用针在每节香肠上扎几个孔,我问母亲为什么,母亲放不下手里的活,头也不抬地说只有这样才会熏得干。
熏肉不管是什么肉,只要裹上盐,用棕树的叶子撕成两片放火上烤出汗再拧紧成麻绳状,在肉上打个孔穿进去,便可以挂在灶台上熏。谁家屋顶飘上来浓厚的笔直的青烟,那一定是在熏肉了。还有年前的大扫除,把家里彻彻底底打扫一遍,贴上春联,挂上灯笼,家家户户杀鸡杀鸭,年味越来越浓了……
终于到除夕了,中午全家人聚在一起,大人两张桌,小孩一张桌。那几桌菜,可是奶奶、妈妈、姐姐和我忙了一上午做出来的,虽然我帮忙很少,却很有成就感。
有时妈妈和奶奶在家做饭,父亲则带上我们出门挂坟,挂坟就是祭奠祖先。走到坟前,父亲会把坟头的杂草清理一遍。挂坟时,我们给祖先端上的肉是鸡头鸡腿等上好的肉,还有酒,父亲说他们也很爱喝酒,会在坟前倒上几杯。那时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每拜一座坟,父亲总会在我们拜之前考我们该叫什么亲戚,我回家后根据路线列张表再写上逝去亲人的称呼,这样来年父亲就考不倒我了。
到了正月初一,就陆陆续续地走亲戚了。那时我很喜欢走亲戚,不仅是看望许久未见的人,还因为亲戚手中的红包对我的诱惑力。过年时,大家都要穿新衣服,而早在一个月前,我每天都会打开箱子看一眼新衣服,再计算着春节的到来。大年初一的早晨,我终于将新衣穿上身,我会为此开心好几天。
(雨木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