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泠印社中的东洋人

    小林斗盫（音同庵）（1916-2007）本名庸浩，字斗盫。生前任全日本篆刻联盟会长、中国西泠印社名誉副社长，当代日本书法篆刻艺术泰斗。

    小林斗盫似乎是为了艺术来到这个世界的。他艺术生涯的开端，正是近代日本书法篆刻领域重建古典与追摹晚清新风交互激荡的时代。因而，他的艺术成就与他对于古典的坚定抱持和发扬紧紧相连。

    1916年2月，小林斗盫出生于日本崎玉县川越市一个篆刻世家。受家庭熏陶，他从小就研书习刻，15岁拜师于书法泰斗、艺术院会员比田井天来，同时也学印于名篆刻家石井双石；21岁至26岁所作书法篆刻作品，就多次荣获大日本书道院及东方书道院的特选奖赏，青年时代已驰誉艺坛。从25岁起，小林斗盫问学于侨居日本的中国书画篆刻名家钱瘦铁先生，攻习书法、篆刻、中国古籍、文字学和古印学等。

    小林斗盫走的是先习书而后入印的正途，而作为以篆刻为人生第一角色的艺术家，书法又是他立足的根基，他对于书法有着宽博的视野和扎实的功底，一生中致力最勤的是小篆书法，深窥吴熙载、赵之谦笔法体势的堂奥，熔铸为遒劲而清逸的个人书风，在百年日本印坛中独标一格。同时，他将个人笔法铺陈于甲骨文、金文的书写之中，有精严古穆之风。小林斗盫初从比田井天来研习欧书，又兼攻汉简和邓石如隶法，融合为个人兼擅诸体的书品体系。

    “醉花”是小林斗盫习印之初的作品。当年他11岁，12年后，他完全摆脱了旧法，以融合吴熙载、赵之谦印风的面貌展现于艺林，刀法流利圆活，印文紧敛生动。稍后几年，小林斗盫师事河井荃庐，而河井荃庐又曾师从吴昌硕，于是小林又虔诚地接受了吴昌硕的印法，浑厚朴茂的刀法和虚实掩映的章法，渗入他原有的清隽面目之中，作品开始出现雄健苍莽的气象。他30岁前后的创作可以明确地反映出这一变化，可以认为，“二吴一赵”构筑了小林斗盫篆刻风格的基本框架，也是他一生创作的主流取向。

    小林斗盫并未止于“二吴一赵”的融合。从弱冠之年一直到进入古稀，他对“古典”一脉的忠实追求始终没有停息。对于战国、秦、汉玺印的临摹和研习在他早年即已开始。大约作于20岁后的一组仿古小印以及其后临摹的肖形印，形神直逼古人。在50岁以后的若干年中，他依然究心于古玺形式的创作实践，并且时时交替出现汉印样式的作品。这一古典式的系统，成为小林斗盫作品形式序列中的主要类型之一。

    小林斗盫的篆刻作品古朴典雅，追求完美之神畅，尽显日本印人的认真、勤勉，以及注重细节的风尚。又多严谨，承古法，对中国古代书法篆刻精神的沿袭甚至被日本现代派认为是过分吸收、依赖中国传统而少见个人风格，但无论在日本还是中国，以小林斗盫为代表的传统派篆刻，仍然被认为是书法篆刻的最高品格。

    由于小林斗盫在书法和篆刻上的卓越成就，1981年夏天，西泠印社社长沙孟海亲自签发了两份入社聘书寄给日本，决定吸收小林斗盫为名誉社员，就此引起了日本的又一轮“西泠热”。

    （《世界博览》2019年第10期 向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