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衲,亦作“百纳”,“百”,比喻很多,“衲”,原义补缀。百衲,即用零星材料集成一套完整的东西。纺织中最常见的莫过于百衲衣,也可称为百家衣,原指“用众多布片拼缝而成的僧衣”,后泛指用各类面料拼缀而成的衣服。故所谓百衲织物,即由若干小的织物拼缝成大的织物,是一种化零为整的技艺。
佛家百衲,即佛教用品,一部分是僧人所穿的百衲衣,另一部分则是宗教仪式用到的百衲帷幔、幡旗、伞盖和经巾等。僧人所穿的百衲衣就是僧衣。《大智度论》云:“佛意欲令弟子随顺道行……白佛当着何等衣。佛言应着衲衣。”这里的“衲衣”就是由废布料或是善男信女捐赠的旧布片缝补而成的百衲衣。不仅佛教,道教中也有百衲衣,“萨祖仰启咒”里有一句“身披百衲伏魔衣,手执五明降鬼扇”。
作为丝绸之路上的佛教圣地,敦煌藏经洞出土了很多佛家百衲织物,以幡旗和伞盖为最常见。几乎每件幡旗和伞盖都是以不同材料拼缝而成。从敦煌文献来看,敦煌出土的幡多为寺院的佛教法器,也有相当一部分是供养幡或发愿。常常可以看到佛教信徒为消灾免病而施舍的幡。这些幡使用多种面料缝制,包括绢、绫和灰缬。
伞盖又称华盖、宝盖。敦煌壁画中描绘的伞盖大小不等、形状各异。维多利亚阿尔伯特博物馆所藏一组十六件微型伞盖,长31.4厘米,宽27厘米,虽已残破,仅存约原来的一半,但仍可知它是由各种零料拼缝而成的,因此可称为百衲伞盖。伞呈方形,四角修整为弧形,伞沿均饰有流苏。少量流苏还带有滚边和缝合,说明用的是旧面料。这些微型伞盖应该和较小的佛像有关,也有可能只是一种象征性的伞盖或实际大小的伞盖的替代品,供那些买不起大伞盖的供养人使用。
除了幡和伞盖,藏经洞还出土了两件大型百衲织物:一件中唐至晚唐时期的长方形百衲经巾和一件晚唐至五代时期的长方形百衲帷幔。前者长约150.5厘米,宽约111厘米,中间部分是红色绢地的刺绣花卉,四周边缘是蓝地夹缬绢,其余包括绢、绫、绮、锦等多种织物,在制作时按一定的对称规律拼贴。后者长281.5厘米,宽46.2厘米,上方是一条由十块织物拼缝而成的宽边,钉有八个分别由绢或纬锦制成的挂攀,下方有两层,底层由各种织物拼缝而成作底,外层由各种织物制成三角形状的饰片,钉于宽片之下,中层是鳞形、条形、结形等各种形制的垂带,由各种织物制成。有些饰带末端还缝着小人。类似此种型制的帷幔在敦煌绘画中经常可以见到。
丝路之东的日本、韩国,同样出土了不少佛教百衲用品。日本的北镰仓圆觉寺有一块百衲织物,长216厘米,宽143厘米,据说是寺院的第一任住持从浙江杭州带回的,该住持的生卒年份为1226—1286年,即中国的南宋时期。但是后来据东京国家博物馆的织品专家分析,这件百衲织物事实上并不在住持带回的盒子中,而且从织物的云纹和花卉杂宝纹来看,是典型的明代作品,所以这件织物的断代应该是明代。韩国的寺院出土了不少佛腹藏织物,其中就有百衲织物。比如14世纪晚期的海印寺出土的写经囊,来苏寺出土的百衲经皮子等。这些佛教百衲,可以肯定都来自中国。
(选载四)
(《丝路之绸》山东画报出版社2018年出版 茅惠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