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缬”字的本义是“绞缬”,也就是“扎染”。最早的绞缬实物约出现于魏晋时期,丝路沿线的甘肃敦煌佛爷庙北凉墓葬、玉门花海魏晋墓、新疆尉犁营盘墓地以及吐鲁番阿斯塔那北朝至隋唐墓葬中均有出土。其中阿斯塔那墓地出土了大量公元4至8世纪以扎结法、缝绞法和雕版夹法染出的纺织品,绞缬织物上的针眼和折皱至今仍依稀可见,显示了唐代高超的绞缬技术。
绞缬是一种机械防染法,最适于染制简单的点花或条纹。方法是先将待染的织物依据花纹图案缝成一定形状,或直接用线捆扎,然后抽紧扎牢,使织物皱拢重叠,染色时折叠处不易上染,而未扎结处则容易着色,待染色后再解去缝线或扎线,从而形成别有风味的晕色效果。北宋初,绞缬工艺仍然盛行。宋仁宗天圣年间,唯有兵士方可穿戴缬类服装,民间禁止使用缬类制品,这项规定直到南宋才被废除。
蜡缬,又名蜡染,因用蜂蜡作防染剂而得名。蜡染最早见于印度或中亚地区的棉布上。魏晋时期,西北地区出现了以点染法染成的丝织物。宋代以后,由于蜡染只适宜常温染色,色谱也有一定的局限性,中原地区的蜡染工艺逐渐被其他印花技术所替代。但在少数民族地区,该工艺却继续流行。瑶族的“瑶斑布”、苗族的“点蜡幔”,以及清代仡佬族的“顺水斑”,都是负有盛名的朝贡品。
丝路沿线的中国、日本、印度、印度尼西亚等国的蜡染艺术都曾盛极一时。日本的蜡染艺术历史悠久,并深受民众喜爱,最有代表性的是奈良正仓院收藏的蜡染艺术品。正仓院现存的四扇蜡染屏风,是迄今我们能够见到的尺寸较大并极具系列感的蜡染实物。这四扇屏风分别是“羊木蜡缬屏风”“象木蜡缬屏风”“熊鹰蜡缬屏风”和“鹦鹉蜡缬屏风”。其中“羊木蜡缬屏风”中公羊站立的姿态、卷曲的大角,同发现于埃及的羊纹锦十分相似。种种迹象表明,这些图案是沿丝绸之路传入中土,进而影响东瀛的。
三缬之中最重要的就是夹缬。夹缬是指用两块雕刻成对称图案的花版夹持织物进行防染印花的工艺及其工艺制品。夹缬之名始于唐,据《唐语林》记载,夹缬的发明者是唐玄宗时柳婕妤之妹,“玄宗柳婕妤有才学,上甚重之。婕妤妹适赵氏,性巧慧,因使工镂板为杂花,象之而为夹缬。因婕妤生日,献王皇后一匹,上见而赏之,因救宫中依样制之。当时甚秘,后渐出,遍于天下,乃为至贱所服”。
夹缬在新疆吐鲁番、青海都兰等地的墓葬中都有出土,迄今最早的夹缬织物,出土于吐鲁番的阿斯塔那。日本正仓院也收藏了大量的唐代夹缬。敦煌藏经洞是目前国内发现唐代夹缬最为集中的地点。同时期较远的夹缬发现是在俄罗斯北高加索地区的莫谢瓦亚巴尔卡,同墓还出土有汉文纸质文书,当为唐代夹缬无疑。在藏经洞发现的夹缬中,除两件相同的蓝白点状夹缬绢为单色夹缬外,其余均为彩色夹缬。这是夹缬中最为精彩的,其关键是在夹缬版上雕出不同的染色区域,使得多彩染色可以一次进行。
日本的夹缬是公元8世纪从中国传过去的。尽管中国是夹缬的原创地,但中国保存的夹缬藏品数量和花色品种均远不及日本丰富。有些夹缬织物上的鹿头上戴有花盘,当时中亚地区鹿的造型多半带有花盘,所以这应该也是中亚风格的影响,可见胡风跨越了整个中国,传到了日本。
(选载三)
(《丝路之绸》山东画报出版社2018年出版 茅惠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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