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读书的孩子不用愁

    ■张丰

    朋友家的儿子今年11岁,对音乐有很好的鉴赏力。他也喜欢看书,甚至会和成年人一样,遇到不开心的事,会躲避到书里。但是朋友却感到忧心,因为他的考试成绩不怎么样。

    这让我想起小时候的遭遇。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因为先天性近视,在全校第一个戴上了眼镜。同学们像看怪物一样,追着我跑。他们大喊:“牛眼结冰了!”

    这让我感到羞愧。我不愿意戴眼镜上学,父亲当然不同意。后来我就偷偷把眼镜片摔碎了。配新镜片要到县城,在我第二次“不小心”摔碎镜片后,父亲就不再管我了。

    更艰难的是,我无法像同学们一样运动。进小学之前,我有着不错的运动能力,不管是奔跑还是和小朋友摔跤,我都不惧怕。但是在学校里开始接触篮球运动,却让我感到恐惧。因为视力的原因,篮球传过来,我的反应总是会比别人慢一点。于是我对打篮球非常厌恶,慢慢也就厌恶一切运动形式。

    最严重的羞辱终于到来。初中毕业的时候要考体育,引体向上我一个都做不了,更难堪的是跳马,鞍马就放在父亲宿舍的门口,弟弟和妹妹都能轻松地一跃而过。他们助跑,用手撑住鞍马,然后就飞了起来。他们相信我一定可以,但我从恐惧变成了对抗,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打定主意,死也不跳鞍马。

    远离小朋友都喜欢的操场,我的办法就是躲进书本。在那个小镇上,我读一切能找到的书籍,不管是琼瑶金庸还是本县县志,我拿到什么读什么。对我来说,书中是另一个世界。它是完整的,不受外界干扰的。初中时,我在作文本上写过武侠小说,或许这也反映出我内心的苦闷吧。

    这样的阅读,其实是一种治疗。读大学的时候,读到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主人公渡边的好友在周围人看来无比优秀,却在中学时就自杀了。其实,每一个人能够顺利成年,都算是一首史诗。也许在大人看来不值一提的事情,在小孩心中却是无法翻越的高山。有多少孩子在这样的高山面前败下阵来,从此成为“坏孩子”或者“不争气的孩子”。我的幸运之处,在于及时地爱上读书,接收到另外一个世界的抚慰。

    所以,我对朋友说:真的不用太担心你的孩子,爱读书的孩子不用愁,他总会找到应对世界的办法。他在现实生活中所缺乏的,书都会给他,并且守护他长大。

    （《新华每日电讯》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