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声乐界及合唱领域,陆在易的名气甚大,大江南北,铁杆“陆粉”无数,尊称他为“陆公”。这位多产作曲家,在过去几十年中,写有逾500首(部)各种不同体裁音乐作品,指挥家曹丁曾说:“我指挥过几千部作品,我非常负责任地告诉大家,这是我们中国、华人第一流最好的作品。”
所有艺术建树,与作曲家“艺术至上主义者”秉性有关。具有诗人情怀的陆在易,其认真程度,如同患有“艺术洁癖症”,容不得半点虚假和不完美。当问及他“追求动听、追求个性、追求感人”的创作个性是如何形成时,陆在易回答:“可能我的作品只有一个优点,即每个音符的的确确是从我的内心深处流出来的……我总结自己的创作,‘真诚’两字是核心。为什么?因为我的本性想抒发,想歌唱,于是走到这条路上去了。也就是说,真诚,没有任何虚假成分,是我一生坚持的创作定律。”
陆在易的艺术歌曲,有着鲜明的歌唱性、抒情性及文学性。“我的写作像说话,说最想说的话即真话。在写作时,我的神经纤维一旦触觉到虚假成分时,马上就会条件反射,本能地停笔而无法继续。即便已经写成的东西,也坚决去除,撕毁手稿,我要求每个音符必须是‘从心底里流出来的’。”他的成名作《祖国,慈祥的母亲》,获奖作品《中国,我可爱的母亲》《我爱这土地》,都具有“文学与音乐、才气与灵感、作品与时代”完美结合的特质,成为荡涤灵魂的爱国主义三部曲。
有歌唱家说,“以往我们听过许多歌颂祖国的歌。可《祖国,慈祥的母亲》出来后,过去那种歌词、音乐语言及表达方式全变了。这首艺术歌曲,有振奋人心的呐喊、契合时代的叙述、娓娓道来的真挚感情、辉煌的赤子雄心,如同一部有不同情感转换和递进的清唱剧或歌剧”。
对于爱国主义题材,陆在易内心有更深层的想法。“身为21世纪作曲家,我为什么会选择艾青1938年的诗作作为歌词?这的确令人不可思议。1938年是国难当头、山河破碎的苦难年月。在我的脑海中,这是爱国主义最浓郁、最赤忱的时候。艾青的诗句是:‘……然后我死了,连羽毛也腐烂在土地里面。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而现代诗人所写的这类题材,抵不上这首诗作的赤诚。一个人或者一个民族,没有动力、没有信仰是最可怕的。改革开放已40年了,我国在各个领域尤其在经济上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但人们不能不看到,在文化界乃至音乐界,也出现人文关怀失落,传统美德、品行、操守面临异化和丢失的严峻现实……”
面对“今天所拥有的物质条件前所未有的丰富,可人们为何却总感到不满足、不幸福”这一现实问题,陆在易常常在心里问,我们该做些什么?文化又该做些什么?
“在《可爱的中国》一书扉页上,刊有方志敏在狱中的大照片。一张是戴手铐脚镣;另一张是满脸胡茬。我把它放在钢琴上,一抬头就望见他。此时,我们俩仿佛跨越了时空,在促膝长谈。渐渐地,我们的灵魂走近了,相互交融在了一起……我仿佛看到牢笼里的方志敏,心系着国家的安危存亡,人民的苦难,发出源自肺腑的呐喊。渐渐地,中华民族所发生的重大历史事件,以及对历史的反思、对人类命运的关怀,一幕幕在脑海闪现,我心灵颤抖了,颤抖得不能自已。这种状态,延续了近半个月,全都反映在音乐中。评论家戴鹏海说‘你用灵魂在歌唱’。他说对了。”
“歌词永远是歌剧音乐最孝顺的女儿。”普契尼说。陆在易将此视作座右铭,歌词中蕴藏着作曲家儿时的影子,有生活,有思想,接地气。“一部好的作品,其实就是社会的真实反映。我从不写应景作品,绝不想急功近利,绝不搞投机取巧,也绝不随波逐流。在当今社会,绝对是吃亏的,但我不想改变……我反对写那种以政治说教代替艺术创作的所谓‘革命作品’,但十二分地崇敬《黄河大合唱》这类真正反映和体现民族精神的大作。”陆在易说。
(《文汇报》8.7 施雪钧 李建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