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自行车往事

    我们生活中有些东西是存储着记忆的，比如自行车。对于我们这个年龄段的人来说，它既是交通工具又是玩具，这和我们的生活背景是分不开的，是有时代烙印的。

    在闯祸和撞人中成长

    1965年我们下放到甘肃的时候，发现那里的自行车不要工业券，于是父母亲商议了一下就购置了家里除手表以外的第一件“大件”——飞鸽加重自行车。原本是想着解决大人的交通问题，没成想立刻就成为我们喜爱的“玩物”。

    第一次在街上骑车不知道上下道，差点儿和迎面而来的一辆吉普车撞个满怀，车窗里的人大喝一声：“小孩，知不知道上下道？就这么乱骑车？”我这才注意到原来道路是有上行和下行之分的。还有一次转弯的时候，不懂得一手握把一手要向后面的人示意打手势，被后面的车猛怼了一下，胳膊被剐蹭了一大块皮，我哭咧咧地被人领到卫生所涂了红药水。

    第一次远征是我跟着哥哥和一帮男孩子去几十里外的农场去采杏。那里的杏既不论斤称也不按个卖，而是按树卖。大树一棵3~4元，小一点儿的树只要2~3元，树上的杏都是你的，但要自己上树摘杏。我们足足装了两面袋子也盛不下。哥哥便把长裤脱了，裤脚打个结，做成一个“人”字形的布袋。他骑我们家的车前面驮着裤子口袋，后面捆着一个面口袋，而我则骑一辆借来的车载着另一口袋杏，回去的路上因为上坡和负重格外吃力，等回到家我的大腿内侧都磨破了。

    大梁上面绑孩子

    研究生毕业以后，我在陕西师大工作。孩子几个月的时候，开学我就有一门新课，正在全力以赴地备课时，突然被告知小保姆不来了，弄得我措手不及，只能把孩子像缠粽子一样绑在自行车前面的横梁上弄回姥姥家。偏偏那天一个貌似刚上岗的小交警特别认真，在路口招手拦住了我，我连忙解释。大概小交警的穿着和我爱人有些相似，女儿冲着他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爸爸”，弄得小伙子一个大红脸，摆手叫我们走人。

    以后每次回姥姥家，我都是前面横梁上带着女儿，车筐里带着给爱人的晚饭，后面带着女儿的衣服和杂物。

    又一次，我让女儿跨在后座上骑车带她去大雁塔游玩。快到大雁塔的时候，突然感觉车轮转不动了，我还使劲蹬了一脚，只听到女儿一声惨叫，我赶忙跳下车，只见她右脚卷进车轮子里，已经被旋转的车轮刮掉了一层皮肉，血肉模糊。我赶紧用衣服裹住她的脚，背着她飞奔去了附近的医院。气门芯的钢帽把她的脚踝骨处刮了一个洞，流了很多血。她脚上至今仍留有一道疤痕。

    表哥买了表弟丢的车

    上世纪90年代单位的福利主要体现在发实物上。这个月是十斤大米，下个月又是两箱饮料，没个车来回换着挤公共汽车还真不方便。有一回单位发了五斤鸡蛋，放了好几天都没有拿回去。于是我下决心买了一辆红色的轻便女车，怕碰破鸡蛋，还专门买了一个钢丝网编的鸡蛋筐，用纱巾绑住，挂在车把上，一路穿小巷抄近路飘飘洒洒回到家，锁了车把五斤鸡蛋送上六楼。

    忙着做完晚饭后才想起应该把车推到楼下的车棚里，可是下楼一看哪里还见小红车的踪影！刚刚买了一天的车就没了，这可是我四分之一的工资呢！

    后来因为丢车频繁，我们就在二手车市场上买车。我们也知道有些就是小偷销赃的车，正是我们的这种行为，才助长了盗车行径。最可笑的是，有一次我爱人买了一辆八成新的男车，第二天和他的表弟在一起吃饭，表弟一看说，你怎么骑着我的车，这是我前两天刚丢的车，并且说什么地方有记号。我们大笑起来，怎么这么赶巧，表哥买了表弟的车，这叫什么事啊。

    （《北京青年报》7.3 金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