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郎
上海人比较讲究,这似乎在国人心目中共识度较高,上海人自己也经常引以为荣。
上海人在吃的方面有诸多讲究。一块排条开出几块排骨有定数不说,甚至一斤腿肉切出肉丝不少于多少根也有要求。守着这份讲究,上海人能把日子过出精细的感觉,菜场里常常把鸡脖子及鸡爪子鸡翅膀鸡壳子等分开卖出不同价格,把这些食材量身定制出各有风味的菜肴,连看上去不起眼的所谓鸡肚、鸡肠和鸡血也能单独出售。这些虽然是鸡的下脚料,但上海人会讲究地把肝肠切得整整齐齐,血块弄得方方正正,出锅时还要滴上些许鸡油。
上海人吃荤菜讲究,吃素小菜同样不马虎,咸菜炒毛豆子,毛豆子煸大头菜,这些反复吃的家常菜,尽管食材低廉,但依然高调制作,咸菜必定切成三分见长才能和碧绿生青的毛豆子相配;大头菜必须切成细细的丁,然后才能加上油和盐煸炒,照样讲究色香味俱全。
上海人在穿着打扮上更讲究。首先是讲究整洁,在石库门弄堂的斗室里,居住环境局促,但走出陋室的上海人,总希望以自己的整洁面貌示人。从前虽然没有名目繁多的化妆品,但不妨碍上海女人因陋就简打扮自己。值柳枝招展之时,将杨柳枝烧成焦灰作眉影粉,据说还是炮制于古法。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上海的弄堂里经常可以看到卖榆木刨花的小贩,女人们将刨花用热水浸泡出黏稠的液体,把这种液体装在小罐里备用,需要时用蘸取刨花水的梳子梳理头发,顷刻光可鉴人,且发际间散发出一种淡淡的芳香。以前经济条件好的家庭不多,衣服破了难免加补丁,但即使是补丁也是要讲究针线针脚匀称。这里“秀”的不是衣料,而是主妇的手艺。
上海女性朋友的穿着讲究搭配,衣着和自己的气质、身材、职业相配。除此之外,还讲究出门到哪里去,和谁在一起相搭,以免和自然、外部环境不符。她们从骨子里认为,豪华的盛装只是说明有钱,而低调的优雅却都自带光芒,代表的是教养。
上海人种种讲究的背后,有人说是爱面子,有人说是清高,说法不一而足。我以为值得称道的是,上海人对这份讲究的执着坚守,即使在条件有限的情况下也能做到简而不陋,粗而不俗,即无论穷达都不愿苟且。
(《新民晚报》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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