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摔跤

    ■赵大年

    十年前到老舍故居的四合院看曲艺演出，几年没见面的三妹舒雨只跟我说了一句话：“不要摔跤！”可惜我没拿这话当回事儿。

    我一直认为自己很“会”摔跤，上中学踢足球，跌倒时就势一滚，身体大部分“软着陆”，避免了硬伤；后来抱着孩子挤公共汽车摔了下来，就势往外一滚，有惊无险。

    但没想到前年春节在家里，我竟然被地毯绊倒了，扭了腰，椎间盘突出的旧病也复发，右腿剧痛，不能行走。这可好，全家大乱，昼夜照料不说，还贴云南白药膏，抹泰国姜黄，大女儿寄来美国止痛片，小女儿网购腰椎治疗仪、助步器，以及泡脚、按摩……

    我想到了妻子摔跤。她下夜班回家，在胡同里遇见个醉汉，吓得直跑，结果摔跤崴了脚，竟然骨折。我蹬平板三轮车连夜送她到医院急诊，没电梯，就背着她上楼下楼、化验拍片，还开玩笑说“猪八戒背媳妇”。总之年轻力壮，她住院治疗的种种事项我一人全办了。

    妻子55岁刚退休，骑自行车撞车，摔倒在水泥路面造成股骨胫骨折。在医院急诊室苦等了三天也住不进去，我急了，找到医院的书记老王。他安排护士长在楼道加个床位，先安排手术。

    股骨胫骨折并非一次手术就能痊愈，妻子三年三次手术，更换金属股骨头，苦不堪言。此外还得雇保姆照料，家人的生活、工作都受影响，开销更是不菲。

    想到我们这幢文联宿舍楼里的老年人，不下十位摔过跤。有人在卫生间滑倒、有人被过道堆放杂物绊倒、有人摸黑起夜跌倒……我们推举离休领导干部为“楼长”，提出预防措施：室内地面要防滑，要留夜灯；老人床头要安装电铃或摆放手机；老人不住大房间，两步之内就能扶到桌椅或墙壁；楼道不准堆放杂物；楼门口铺设无障碍通道。可惜几年之后，“楼长”驾鹤西去，楼道里的杂物又堆了起来。

    鬼使神差，今年春节前敝人又摔一跤，在马路牙子上一脚踩空——左腿股骨胫骨折。幸亏身在北京，幸亏手机便捷，加之亲友鼎力相助，连跑三家医院，幸运地送进了骨科病房。其实最大的威胁并非骨折，毕竟年龄大了，我还有心脏病、肾功能不全、糖尿病，医院经过多科会诊才同意“置换股骨头”。

    敝人不避难堪，把我们老两口摔跤的痛苦都写出来，只想提醒老年朋友“不要摔跤”！

    （《北京晚报》5.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