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母亲出游

    自婉如记事起，就常听母亲絮叨，无外乎就是家庭琐事以及父亲的不好。三十年过去了，母亲的絮叨真的令婉如无法容忍了，她知道迟早有一天她会爆发，没想到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她却后悔莫及。

    母亲一直想去日本京都看看，婉如终于请下假来，并做好了详细的攻略，准备和老公带着母亲好好游一游京都，了却母亲的心愿。

    在京都的前几天母亲表现得还不错，虽然年过七十，但依旧有点小清新思想的母亲，还是让婉如觉得很可爱。

    可是到第五天的时候，母亲又开始了絮叨的毛病。从婉如的父亲年轻时候有多么的不体贴人，到她年轻时起早贪黑地照顾婉如姐妹的不容易，甚至就连唐山地震时，婉如父亲没有亲手搭地震棚的事情都说了，婉如中间打断了她好几次，可是都拦不住母亲的话头。

    婉如崩溃了，因为娘家的很多事她不愿意让老公知道，她父母的不和，虽然老公也能看出一些端倪，但毕竟不似母亲这般娓娓道来的清楚详细。她大声呵斥母亲，别说了！有完没完！您就像祥林嫂一样，说一遍别人同情您，说第十遍大家都躲着您、厌烦您，您自己不明白吗？生了孩子就要照顾，哪个母亲不是这样的，您为什么一直向我们诉苦，跟我爸吵了几十年了，不想过就离婚，没人拦着您！老公惊愕地看着婉如，斥责道，婉如，你怎么跟妈说话呢？母亲则一脸惶恐地看着婉如。婉如谁也不理，扭身上楼睡觉去了。 

    在京都的后几天，三个人的感觉都怪怪的，虽然婉如老公一直在中间调和着，但婉如与母亲之间总觉得很别扭，在首都机场分别时，母亲对婉如说，你们下次什么时候出去玩，再带着我吧？婉如冷冷地说道，再说吧。

    推着行李，婉如依旧无语地帮母亲打了一辆车，老公帮母亲放好行李，婉如对司机师傅说，师傅，麻烦您一会帮这位老太太拿一下行李好吗，她七十多了，拿不动，谢谢您了……

    婉如向母亲挥了挥手，就赶紧回身去推自己行李，因为不争气的眼泪已经掉下来了，她怕母亲看到。是啊，白发苍苍的母亲已经七十多岁了，她的人生还剩下多少呢？絮叨就絮叨吧，祥林嫂就祥林嫂吧，当子女的为何这么不耐烦，真是太不孝了。

    （《北京青年报》4.28 寒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