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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18年05月12日 星期六

    妈妈的红烧肉

    《 文摘报 》( 2018年05月12日   03 版)

        吃过多少美味,如果要回答哪一道菜最可口,我一定脱口而出:我妈烧的红烧肉。

        曾经写过一文,介绍妈妈的红烧肉,写之前专门向母亲讨教烧这道菜的窍门。母亲毫不遮掩,一口气兜底翻:首先要选好肉,肋条,肥瘦得当;放锅里清水煮一会儿,拿出洗净,切成块;再放油锅里,油锅要事先放葱姜煸了,再放入肉块继续煸;煸到一定火候,倒下半瓶黄酒,通常是特加饭,继续煮,总得半小时了再加入红酱油、冰糖,另加少许盐粒,如此再焖上个半小时,水开之后还要不断给肉块翻身。最后半个钟头,是用小火焖,一焖就到极致了。

        说起来容易,把握火候与分寸就难了。还得反复在实践中体悟。按什么比例配料,也不是随便拿捏得住的。我不懂烹饪,也只能用文字“依样画葫芦”了。

        碰上十多年不见的一个朋友,一见面就念叨起我母亲及红烧肉来了。吃红烧肉是十来年前的事了,亏他还没忘记。他说,实在太有味了。我笑曰:下一次一定再请你饱餐一顿。

        在援疆的第一个年头,我从南方到了大西北,远离故乡家人,各种不适应状况都出现了,而胃的记忆功能此时愈发凸现。对妈妈的红烧肉,充满渴盼。

        连着待在喀什快两个月后,正逢那年国庆假日,我准备以工作方式在当地欢度。正巧有老友要来看我,问需要带什么东西,我不加思索地回他:“我妈妈烧的红烧肉带一些来!”

        果然就听说母亲这天早早赶到菜市场,肉摊前精挑细选,选中好几斤肋条肉,回家后洗切配料烹饪。用的都是上好的料,还破天荒加了一小盅茅台酒,代替原先的特加饭,这一来肉更醇香入味。待自然冷却后,又把肉小心装进新买的密封器皿里,用几层塑料袋包裹好。飞行七八个小时,其间还得经停乌鲁木齐,母亲怕把红烧肉给颠簸坏了。

        两位老友认真,我建议他们直接托运,胖老弟在电话里却信誓旦旦:“不用,我自己随身带着,一定把红烧肉送到你手上!”瘦老哥也在一旁附和。

        我随即向“援友”们宣布:“国庆节前可以吃上来自上海的红烧肉了!”大家一阵欢呼。吃了两个月当地菜,口味截然不同,这家乡的红烧肉属于久旱后的甘霖呀!

        那天下午,我急切地到机场迎接。孰料,那个时段航班的乘客都走得差不多了,还不见两位老友踪影。我立马拨了手机,是胖老弟接的,说此时还耽搁在乌鲁木齐机场转机,要深夜才能抵达喀什。他言之凿凿:“红烧肉就在我手上,放心呀!”

        大约晚九点后,宿舍虚掩的门被推开,胖老弟的声音传来:“我们到了!不过,我犯错误了,我把红烧肉给弄丢了。”

        我一时说不出话。好一会儿,才缓缓吐出一句话:“连这点肉都带不过来,要你这一百多斤肉来干什么呀?!”

        后来想想,这句话真是说过头了。向来温和的我,当时确实是生气了。而两个铁哥们竟也像犯了大错的孩子,一脸羞惭。他们都知道这不是简单的一罐红烧肉。

        怕母亲得知真相,当她在电话里问起:“红烧肉好吃吗?”我只能撒谎:“很好吃,大家都说很好吃……”

        大约有半年,我没敢向母亲透露实情。后来,我出差返沪几天,回疆时母亲又精心烹饪了红烧肉,让我带到喀什与“援友”们大快朵颐。其实,这么多人分享妈妈做的红烧肉,每人只能夹到一两块尝个鲜,然而,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处长却对我说,他今天竟然吃了四碗饭,就着红烧肉肉汤吃的,太有味了!那罐妈妈的红烧肉,汤汁都快被舀尽,肉块自然丝毫未留。

        春节回家过年,母亲又煮出一锅红烧肉。我终于可以请几位“援友”到家来做客品尝。大伙吃得一迭连声地赞叹。母亲的脸上尽是欣喜和欢畅。此时,我才向母亲道出那一次红烧肉丢失的故事……

        (《解放日报》5.3 安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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