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船员“东非漂流记”

    近来，军事动作大片《红海行动》赢得票房和口碑双丰收。该片以2015年也门内战期间撤侨为背景，展现出中国海军官兵的血性和勇于牺牲的精神，在中国农历新年期间点燃了爱国主义热情。其实，也门撤侨并非战争中中国人首次在东非附近海域英勇执行任务。74年前，中国海员驾驶的“雷贝利”号货轮在莫桑比克海峡被纳粹德国海军潜艇击沉，幸存的中国船员在汪洋大海中与恶劣环境顽强搏斗76天，创造奇迹得以生还，谱写了一段现实版的“鲁滨逊漂流记”。

    遭遇纳粹

    1947年7月5日，《申报》第二版以《战时有功英国，荣获勋章褒奖》为题报道称，英国驻上海总领事奥科登于昨天（7月4日）下午4点，代表英国国王和英国政府将一枚大英帝国勋章授予中国籍轮机长沈祖挺，以表彰他在二战期间的英勇表现。一时间，整个上海滩轰动了。原来，故事发生在二战期间的印度洋战场，中国船员在东非海面的行动令盟国竖起大拇指。

    二战爆发后，盟国大量物资和兵员运输都是海上完成的。但纳粹德国以及意大利和日本潜艇疯狂攻击海上舰船和盟国商船，战争期间仅英国就有超过2400艘商船被击沉。尽管战时在盟国商船上工作九死一生，但数万中国海员不顾危险在浩瀚的大洋中与轴心国搏斗。

    1944年8月12日，英国伦敦哈德利轮船公司所属的“雷贝利”号货轮满载四五千吨煤炭从葡属东非（现莫桑比克）洛伦索马克斯港驶往英国控制下的肯尼亚蒙巴萨港。船上共有56名乘员，除船长、报务员、驾驶员、6名海军护航员是英国人外，其余都是中国海员，轮机长是39岁的中国人沈祖挺。没有军舰护航的“雷贝利”号驶出洛伦索马克斯港后第二天就遭到德国潜艇攻击。鱼雷击中了船身，船顿时起火。船员们赶忙跳到海里，约4分钟后，“雷贝利”号开始下沉。

    海上漂流

    纳粹潜艇离开后不久，“雷贝利”号幸存船员们开始清点人数，包括格雷戈里船长在内总计16名船员丧生，逃上救生艇的船员共有40人，其中36人是中国船员。沈祖挺是幸存船员中级别最高者，经众人推举，他担负起领导所有幸存船员的重任。

    随后，大家讨论了当前可能所处的方位和风向，沈祖挺认为要将救生艇驶回非洲大陆困难重重，还是随风漂向法国控制的马达加斯加岛更可行。根据救生艇的航速推算，5天可抵达马达加斯加。于是，沈祖挺将艇上所有食品、淡水和药品等集中起来，按7天预算统一分配。考虑到航程较远，每人每天只分到3块压缩饼干和2杯淡水，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体力消耗，沈祖挺下令除了驾帆、掌舵和瞭望人员外，其他人尽量不要活动和说话。

    据后来统计，1944年8月至9月是纳粹潜艇在莫桑比克海峡活动最猖獗的一段时间。8月，包括“雷贝利”号在内的8艘商船在这一海域被纳粹潜艇击沉。9月，纳粹潜艇在马达加斯加沿海击沉了一艘希腊货轮。8月16日，负责瞭望的船员看到大洋左侧有一个物体，似乎是一艘船，船员们在兴奋的同时又担心是纳粹敌船，沈祖挺命令小艇慢慢靠近。结果发现，那是一座孤岛。尽管不清楚岛上是否有野人或野兽，已经在海上漂流3天的船员们决定登岛。

    荒岛求生

    船员们在小岛沙滩上休息一夜之后，第二天一早沈祖挺将他们分成4队前往岛内腹地查看情况，探险队走遍全岛带回的消息却令人失望：岛上既没有居民也没有淡水，只找到一些鸟蛋。他们从唯一一座法国人墓碑上得知该岛名叫欧罗巴岛。没有食物可以找鸟蛋和其他东西充饥，没有淡水却无法生存下去。一个关系到生死存亡的大问题一下子摆在大家面前。这时候，一名中国海员提出用锅烧海水煮出淡水，经过多次试验改进，船员们很快造出能进行淡水转换的两套设备。一名英国海员为此称赞道：“中国人真聪明！”

    淡水问题解决了，为了生存下去，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沈祖挺对海员们进行分工安排各司其职，寻找食物、过滤淡水等事项各有专人去做，渐渐地，一天三餐有了保证。

    10月25日，岛上瞭望人员突然发现北面天空有个黑点向岛边移动，原来那是一架盟军飞机，海员们用人体排出英文“雷贝利”号，飞行员看到这个词后，投下一铁罐告知他们会汇报总部营救他们。3天后，英国海军轻型护卫舰“利纳里亚”号抵达小岛，船员们终于获救了。10月30日下午，营救“雷贝利”号幸存船员的军舰抵达肯尼亚蒙巴萨港，沈祖挺等人受到英军热烈欢迎，英国军事当局邀请沈祖挺代表幸存船员作了详细报告，中国海员们的勇气和智慧得到盟国一致称赞。

    (《扬子晚报》2.28 曹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