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与父亲的往事

    作家冰心（原名谢婉莹）文笔细腻，作品清新隽永，多以歌颂“真善美”为主题，内容明白晓畅且情韵悠长，而对亲情的赞美在这个主题中占据了显眼的位置。这一方面缘于她对文字的天赋和充沛的感情，另一方面也和她宽松友爱的家庭环境、尤其与她和父亲谢葆璋的父女亲情有着很深的关系……

    开明的父亲

    1900年10月5日，冰心出生在福建省的一所大宅中，这是一个由她祖父谢子修当家的大家庭，冰心的降生使全家人沉浸在喜悦之中。冰心父母的婚姻虽是包办，但两人感情极好，相敬如宾。然而两个儿子都在出生后不久就夭折了，有了女儿自是十分疼爱。

    冰心的父亲是一位海军军官，母亲是一位大家闺秀，父母对女儿的开明的教育让冰心既得到了传统文化的熏陶，又不乏新时代进步的思想。父亲谢葆璋虽然出身行伍，却不像旧式军官那样，他思想新潮、热爱生活，对子女尤其疼爱。冰心是家中长女，也是家中唯一的女儿，自然被视为掌上明珠，父女感情极好。冰心不像一般的女孩儿，所有的生活和思想都局限于闺房和家庭，她在家中的地位不比表兄弟低，同样有着读书学习的机会，这在那个重男轻女、封建思想依然根深蒂固的时代极为难得。

    有父亲陪伴的童年时光

    1903年，因为谢葆璋调任的原因，一家人迁至山东烟台居住。年幼的冰心有时不堪读书的枯燥，总喜欢偷偷溜出去玩，父亲就常常带她打枪、骑马、划船，有时还会去看星星，在海边散步捡贝壳。冰心不像同龄的小姑娘那样整日待在闺中，她没有玩过娃娃，也没学过做针线，而是像个男孩子那样恣情玩耍，享受着自然之乐。

    谢葆璋还喜好读书，经常在家吟诗，在这样的氛围下，冰心儿时就奠定了深厚的国文基础。尽管贪玩了些，但聪颖伶俐的她小小年纪就开始捧起《三国志》，虽然囫囵吞枣、一知半解，但也读得津津有味。有时太过痴迷都顾不上出去玩闹，母亲又开始担心“这样下去会不会伤了脑筋”，父亲看到了，就带她去戏园里点有关三国片段的戏看，虽然他自己并不喜欢看戏，但却坚持陪着女儿，激发她的兴趣。其实戏剧的内容和书中故事差不多，只是形式上更为直观生动，冰心便又成了个小戏迷。很快《三国志》看完了，她接着读《水浒传》和《三国演义》，至此博览群书，有时她还会自己创作小说，冰心长大后非常怀念这段时光，在诗中多次赞美自然和童年，她深情地说：“童年啊，是梦中的真，是真中的梦！”

    那时的女孩虽然不再裹脚，可是“三寸金莲”的审美依然存在于人们的思想中。谢葆璋怕妻子给女儿穿“小鞋”，总是时刻惦记着提醒，调皮的冰心熟知父亲的性格，就故意在他面前装出走路吃力的样子，谢葆璋就埋怨妻子：“你怎么又给她穿小鞋了？”妻子回应：“那你给她做吧。”有一次谢葆璋还真拿起剪刀来给冰心剪鞋样，这也成了一件家中轶事。

    深邃宽容的父爱

    谢葆璋是一位爱国将领，参加过甲午中日海战，对国家和民族的前途忧心忡忡。他和冰心讲述自己的战斗故事，痛心感慨：“将来我们要夺回威海卫、大连、青岛，非要有强大的海军不可……这仇不报是不行的。”父亲的赤胆忠心深深影响了冰心。“那时正是一九一一年辛亥革命前夕，我读到邹容写的《革命军》和孙中山先生发起的同盟会的刊物，如《天讨》之类，都是抨击清朝政府腐败无能和警惕帝国主义国家瓜分中国的危险等等。读了使我悲愤激昂，使我从小就认为我们祖先传给我们的大好河山，必须牢牢保住，而且要使它富强起来。”

    有人评价“冰心较多歌颂了母爱，却很少提及父爱”，其实，她在诗文中多次描述过父亲，只是她选择采取与表现母爱主题所不同的方法，更多的是将这样一种爱融入到不同题材中，如对大海、对童年以及对军人士兵抒写的题材。

    冰心曾把父亲比作清晨温暖的太阳：“早晨勇敢的灿烂的太阳，自然是父亲了。他从对山的树梢，雍容尔雅地上来，他温和又严肃地对我说：‘又是一天了！’我就欢欢喜喜地坐起来，披衣从廊上走到屋里去，开始一天新的生活。”她始终铭记着父亲的慈爱与教诲，直至晚年还深深怀念着父亲，写下《海上》等名篇。

    (《今晚报》1.19 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