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在唐代已被誉为“花王”“国色天香”,因其色、姿、香、韵俱佳,雍容华贵,庄重典雅,又被人们推崇为“花之富贵者”。
牡丹被确定为富贵的象征,并非一蹴而就,而是经过长时间的酝酿,到宋代才被理学家周敦颐一锤定音,他说:“牡丹,花之富贵者也。”又说:“牡丹之爱,宜乎众矣。”前一句是对此前积淀的牡丹文化意蕴的精辟概括,后一句指出牡丹的富贵含义,迎合大众心理,故为大众所爱。
牡丹深受富贵人家的钟爱,也是后来成为富贵象征的重要因素。唐代,牡丹已成为皇家园林的首选花卉,再加上唐明皇、杨贵妃等人的爱宠与大力推崇,以及文人们的争相歌咏,使牡丹名倾朝野,饮誉民间,当时的富贵人家无不以拥有名贵牡丹为荣。而且牡丹的价格也很昂贵,唐代诗人岑参在《优罗花歌》序中曾提到“牡丹价重”,白居易诗也说过:“一丛深色花,十户中人赋。”《唐国史补》还记载了具体的价格:“一本(一株)有直(同值)数万者。”为了买名贵牡丹品种炫耀富贵,有些人甚至不惜倾家荡产。
其实,除了富贵,牡丹还颇有个性。据《牡丹赋序》记载,武则天曾冬天游后苑,下令百花开放,结果唯独牡丹不开。武则天大怒,便将牡丹贬到洛阳。后人因此认为牡丹有不畏强权的节操,大加赞赏。如明李渔在《闲情偶记》中说:“是花皆有正面,有反面,有侧面。正面宜向阳,此种花通义也。然他种犹能委屈,独牡丹不能通融,处以南面则生,俾之他向则死。此其肮脏不回之本性,人主不能屈之,谁能屈之?”
正因为牡丹的文化含义具有多面性,历代画家的牡丹题材作品,在对牡丹精神的表达上也有所不同。对于宫廷画家而言,侧重点是表达牡丹的雍容华贵。帝后之作,则突出牡丹高贵堂皇的气象,赋予牡丹一种皇权象征。而文人画家画牡丹,主要表现牡丹富有个性的一面,追求精神上的自由。如五代时期的宫廷画家黄筌,画牡丹采取的技法是“勾勒填彩,旨趣浓艳”,集中表现牡丹的雍容华贵。他的儿子黄居宝、黄居寀也继承了他的技法与风格,故有“黄家富贵”之说。清代宫廷画家郎世宁则直接在传统工笔的基础上,融入西洋画法,以明暗对比来突出牡丹的立体感,使牡丹更显华贵。
清代的乾隆、慈禧太后都喜欢画牡丹,乾隆经常找画家钱维城代笔,慈禧太后则经常亲自操刀,她的牡丹作品既画出了牡丹的富贵之态又不显得媚俗,颇有皇家气象。文人画家画牡丹,则另辟蹊径,不以色彩示人,而用水墨法绘就,清新脱俗,文人趣味十足。唐伯虎、沈周、陈淳、周之冕等人的水墨牡丹,都颇具文人雅趣。
(《广州日报》9.19 钟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