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看重的品格是“认真”

    他手支下颌，侧头思考，时光静谧定格。时间是2017年1月16日。上海家喻户晓的“造桥英雄”朱志豪，平静而朴素地走到生命尽头，享年86岁。

    此前，癌症来得毫无征兆。

    2个多月前，朱志豪的生活还一切如常——自退休以后，他每天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出门，早晚都坚持走半个钟头，买菜做饭也兴致盎然；回到家，会在书房里整理书籍，或帮一些工程项目解决难题，若被老伴打扰，会气急败坏地说“走走走”；他不抽烟喝酒，但会突发奇想找点“乐子”，比如自己画张图纸、裁剪布料、缝出沙发套来；他还参加了由一群老同志组成的“百老德育讲师团”，定期给社区讲故事……

    癌症诊断下来的那天，医生要求住院。

    朱志豪认为没什么。他不是没得过癌症，早些年的胃癌让他切掉2/3胃加上50次化疗，也都扛过来了，他不断跟老伴杨锦霞说：“得快点治好，我还要去北京汇报工作呢。”

    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这次不同于以往。杨锦霞一直纠结要不要把医生的话和盘托出，朱志豪自己却看得清楚，还会通过计算药量、尿量分析病情。“我不行了，这次可能是个大毛病。”他喃喃自语。

    组织纪律，即使在那个时候对朱志豪依然很有用。他有一次想回家，“我跟他说，你现在腹水很严重。医院也有组织纪律。你万一回去，病情加重，连累了人家，人家要吃批评的。他立刻不响了，老老实实呆在医院。”杨锦霞说。直到生命的尽头，他都是平平静静的。有一天他大概是在心里面回顾自己的一生，说了一句：“我尽力了。”

    朱志豪最看重一个人的品格是“认真”，“你干事情只要认真，哪怕你再没有经验，到最后你会出经验；假如你工作不认真，哪怕你本事再大，到最后肯定要出问题。”他曾在接受电视采访时说。当年造黄浦江大桥时，朱志豪每天一到办公室，拎着安全帽就上工地。三四十米的塔，相当于10层楼，他都直接爬上去。

    南浦大桥临近通车，验收发现伸缩缝的工艺有些粗糙，朱志豪一听，当场要求“一定要返工，拆掉重新搞”。这股“拼劲”，让上海人建工程的守时、讲原则的局面形成了。南浦大桥是由上海市向世界银行贷款的，最早世界银行还有所疑虑，后来到杨浦大桥建设时，世界银行主动来提供贷款。

    2013年，朱志豪去参加一位因病去世的普通高工的告别仪式。谁都没想到朱志豪会特地赶来。他说，因为“一直记得那个小鬼做事很认真”。对于小辈，他说：“个人理想要与国家需求相结合，只有脚踏实地、不惧艰险，才能实现人生价值。”

    “他老讲他那一套。你也不能和他说不时髦，他心里这样想，觉得它对，就这么说。”杨锦霞说，老朱就是希望这种价值观能继续在下一代、再下一代，延续下去。

    （《解放日报》1.22 王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