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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16年11月01日 星期二

    《活着》是我的幸运之书

    《 文摘报 》( 2016年11月01日   03 版)
    余华

        作为一本具有时代意义的小说,时至今日,《活着》仍是读者了解作家余华的重要途径。不久前,在清华大学举办的读书活动中,余华回首了24年前关于《活着》的创作旅程。

        1992年,《活着》这部小说在《收获》杂志发表。那个时候,《收获》的主编是巴金,副主编是巴金的女儿小林。这部小说,在今天来看没什么问题,但在1992年发表的时候,还是要冒一些风险的。

        我印象很深的是,那是1992年的初秋,我拿着《活着》的手稿到上海。那时,格非在华东师范大学教书,我每次到上海,都让他帮我在华师大招待所订一个房间。我是在那里定的稿。拿到上海交给《收获》杂志时,我心里是有一点忐忑不安的。为什么?因为,这是我第一次用这样的方式写小说。

        《活着》的写作,让我完全发生了改变。最初写《活着》的时候,我是用第三人称,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写作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写不下去,写了大概有一万多字以后,我发现自己怎么写都写不下去了。而这个题材又始终吸引着我。我就想换一个方式来写作。那时候,我已经写过一些作品,具有了写作上的一些经验,我知道如果用这样的方式来写,写得很不顺的话,一般是出于这两种原因:一,可能这个题材并没有那么成熟。二,这个题材已经成熟了,但写作的角度可能出问题了。所以,我尝试着换一个角度来写,就让福贵(《活着》主人公)用第一人称的方式,来讲述自己的故事,很顺利就写完了。

        这部小说写完很多年以后,我开始意识到究竟是什么原因了。刚开始的时候,我可能仅仅认为这是一个文学技巧的选择,后来我开始意识到可能更多是一种人生态度的选择。因为,《活着》里面福贵这样一个人,他的一生,如果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除了苦难就是苦难,没有别的。但是,如果让他自己来讲述自己的故事时,其实在他苦难的人生中,“苦难”是别人的看法,他自己是充满了“幸福感”的——福贵的讲述里是充满了幸福感的。

        比如,“我看着那条弯曲着通向城里的小路,听不到我儿子赤脚跑来的声音,月光照在路上,像是撒满了盐。”书中的这段描写,语言很直白,用的词很少,但“盐”这个意向,在书写福贵的时候一定要有。这样第一人称的写作,让福贵这样的农民,有了“活着”的意义。

        所以,我觉得,与其说这样的一个转换是一种写作技巧的变化,更不如说是一种人生态度的选择。一个很普通、很浅显的问题就是,每一个人的生活都是属于自己的感受,不属于别人的看法。别人对你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感受到了什么。这是从生活角度来说,这部小说带给我的意义。

        这部小说发表的时候,我根本没有想到24年以后,这部作品对我个人来说是如此重要,差不多是我所有的作品中,最受欢迎的一部作品。我一直说它是我的“幸运之书”。如果没有这本书的话,恐怕很多人并不知道我。很多读者是读了这本书以后,又去读了我其他的作品,才开始慢慢了解我。

        (《解放日报》10.22 余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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