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眼中的齐白石

    鲁迅独撰《北平笺谱》一书的序言，罗列包括齐白石在内的诸位画笺高手的大名。

    在与郑振铎编书通信里，鲁迅几次提到过齐白石。在他与郑振铎共同拟写的发行《北平笺谱》的广告词里，又说：“三十年来，诗笺之制作大盛，绘画类出名手，刻印复颇精工。民国初年，北平所出者尤多隽品，抒写性情，随笔点染，每涉前人未尝涉及之园地。虽小卡短笺，意态无穷。刻工印工，也足以副之。”这些，都算作他正视和审看齐白石的明证。

    他评论与欣赏的视觉，始终不离从木刻艺术的主流和木刻发展的主题着眼，因为画笺在版刻艺术一脉里独具一格。

    五四时期，鲁迅的美术观，实际上承接了康有为，与陈独秀高举“美术革命”的旗帜一样，齐力主改造中国画。后来南下定居上海，参加左翼运动，美术观进一步变化。正因为反对提倡国粹，所以对文人画总体上倾向于否定。1918年，上海美专的《美术》杂志创刊，年底鲁迅署名“庚言”，在《每周评论》第二号上面发表小文章为之鼓与呼，对其关于“中国画久臻神化”的说法则不予认同。后期即晚期，1930年2月21日，他在上海中华艺术大学的讲演《绘画杂论》，更是公开指出国画的弊病：“古人作画，除山水花卉而外，绝少社会事件，他们更不需要画寓有什么社会意义。你如问画中的意义，他便笑你是俗物。这类思想很有害于艺术的发展。我们应当对这类旧思想加以解放。”“工人农民看画是要问意义的，文人却不然，因此每况愈下，形成今天颓唐的现象。”

    按说，以鲁迅和陈师曾的同事关系，南下之前与后来，完全可以直接接触和联系齐白石的，但没有。没有收藏齐白石的画，也没有请齐白石刻印。

    总之我认为，鲁迅对齐白石评价是有限定有限度的，局限于“画笺高手”而已。谈不上是对国画名家齐白石特意的赞美。鲁迅为着力引导木刻，而兴致勃勃地搜集民初的画笺作品包括齐白石，像他搜集南阳的汉画像砖、朱仙镇年画一样，全是为了新美术的营养。

    （《东方早报》6.15 何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