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赶上了好时候

    □徐冰

　　回想1981年我们这届毕业时，我记得在告别会上我代表毕业生讲了一段话，说了些什么记不清了，只记得给不少同学说哭了。下来后有人说：“你说得真好！真感人。”其实在那节骨眼上，大家都处在兴奋、焦虑、伤感或踌躇满志的复杂情绪中，容易激动。

　　谈到毕业的复杂心情，比如“焦虑”，要我说，有焦虑说明这个学生对事情认真。其实每个大时代的转折和个人阶段性转折，都能为自己调整并聚集出新的能量。我几年前回国，就是个人的阶段转折，特殊阶段的特殊体会，知道了体制、在野，前卫、保守，喜欢的、讨厌的这些部分之间的较力或中间地带所激发出的活力……这些体会与过去经验的重叠，生长出新的思维，并聚集成新的思想动力和创作能量。艺术之外，校园之外，一定有很多东西是你讨厌的，你有本事就潜入其中，穿透它，摸摸里面有什么是有价值的。

　　我们这一代是被动的，读什么，毕业后去哪，都是国家安排的。而现在的你们就必需学会选择，因为机遇多了，可以迂回的空间大了。不过，你必须积累足够的“信誉”以证明你能够做好你想做的事。我的原则是要干就全力投入，不惜力的人，就越来越能干；计较的人，其实都是在浪费自己。动画片《大闹天宫》作者张光宇说过一句话：“我这辈子连任何一张小插图，都用最大的力气去做好。”齐白石做木工做到60岁，这是他的素描长期作业，你看他这“功”练的，受用到百岁都不散。

　　说“年轻人赶上了一个好时候”，是出于对年轻的羡慕，但今天这么说与过去的内容不同。今天的我们从某种角度讲具有“原始时代”的特征，每天都有新事物和新工具出现，几代人被同时放入一个“陌生世纪”中，积累的知识和旧经验被重组和淘汰，积累的多，被淘汰的东西就多。你们都有自己的地图，往哪儿去，怎么走，其实不是计划出来的，是由你的性格决定的。当今中国可是个能创造巨大能量的地方，就看谁有本事，懂得吸纳这能量，用在你觉得值得用的事情上。

　　（作者为中央美院学术委员会主任，此文写于201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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