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论者断言“新文化运动开启‘唯科学’之路”,致使“人文学科在科学面前如同一只丑小鸭”。此话不知从何说起,因为新文化运动伊始,高扬的就是“德先生”和“赛先生”两面大旗,而且“民主”在前“科学”在后,何来“唯科学主义”?
更重要的是,中国古代所谓的“人文”和滥觞于欧洲文艺复兴的“人文”,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况且,别说是文艺复兴时期,即使追溯到古希腊,“人文”与“科学”也很难分开,哪个科学家不同时是人文学者?同样,中国新文化运动的主将们,哪一个又不是从人文主义的立场来批判腐朽的传统文化?他们批判的锋芒指向的分明是等级森严的宗法制度和“吃人”的礼教,目的是让中国社会从“做奴隶而不得”和“暂时做稳了奴隶”的循环中彻底走出来,让每一个国人都争得“人”的地位。他们何尝认为传统文化“都是应该灭亡的”?恰恰是胡适率先提出了“整理国故”的主张。
再说了,科学不仅仅是一个知识系统,它首先是一种精神,一种方法。不具备科学的精神和方法,离开了理性与逻辑,是无法求真和证伪的。连真伪都分辨不清,又谈何“人文”?新文化运动原本就是以“文学改良”作为突破口的,中国现代文学的成就也明明白白地摆在那儿,以鲁迅先生为首的新文学开拓者们,何尝无视“感悟、直觉、情感、信仰”了?
有学者将启蒙说成“一把双刃剑”,认为启蒙“存在着很大的危险性”。此话貌似有理,但这种说法无疑搅浑了“启蒙”的概念,因为启蒙绝非灌输、蛊惑。真正的启蒙是让人摆脱内心的黑暗和蒙昧状态,敢于运用自己的理智思考问题,在思想自由中寻求个性发展和自我实现。
(《书屋》2015年第9期 柳士同)


上一版


缩小
全文复制
上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