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 南京如何度过权力真空期

    1945年8月15日之后的南京，伴随着日本宣布投降，南京伪国民政府解散，这座满目疮痍的古都进入了长达数十天的权力真空状态，各方势力明争暗斗。

    国共暗战

    8月15日中午，南京的日本“中国派遣军”司令部的士兵们收听了《终战诏书》后大为错愕。有日军士兵跪在大街上嚎啕大哭，更有甚者因绝望选择剖腹自杀。但南京市民的生活并没有因此改变，他们发现，“城门口站岗的还是鬼子，街头巡逻的还是汉奸”。

    继续由日军维持南京城治安是蒋介石的决定。在计划从重庆还都南京时，蒋介石发现新四军已兵临南京城下。南京城内6万余日军随时可能向新四军投降。

    8月15日下午，自称是新四军特使的章克来到日军总司令部，要求会见冈村宁次，与他协商接受投降日军的武器问题。副总参谋长今井武夫拒绝了这个要求，他已经与国民党陆军总司令何应钦联络，开始商谈芷江洽降事宜。也就是说，日军决定向重庆政府投降。

    新四军显然不想放弃南京城。8月15日深夜，新街口出现大量传单，要求市民准备迎接新四军光复南京。此时，中共地下党南京工委已完成对新街口、下关等地区的部署。听到“新四军要打入南京城”的风声后，协助日军维持治安的伪军连夜将大炮等重型武器搬到要道上，但这场仗最终没打起来。16日，南京工委接到通知：“中共中央已经决定不占领南京和上海等大城市，要积蓄力量、以待时机。”

    汉奸变身

    中央军迟迟没来，南京城最先迎来的是“日伪官员”。

    8月16日晚，此前担任无锡地区伪行政督察专员的周镐，占领了主管货币发行的中央储备银行，并宣布成立“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京沪行动总队南京指挥部”，接管南京军政大权。当天上午，陈公博解散了伪国民政府。

    周镐的出现让南京人喜出望外，被日军和伪军压抑多时，人们迫切希望这个“重庆指派的大官为他们出口气”。周镐并没有拿日本人出气，只是开始“抓汉奸”，一些头面人物纷纷落网，如伪南京市长周学昌，而伪陆军部部长肖叔宣则在抓捕中中枪身亡。

    肖叔宣之死令曾在伪国民政府任职者深感恐慌。有人跑到日军驻地寻求庇护，还有人用花园洋房、金银珠宝换活命的机会。

    周镐明里虽也是日伪官员，但实为国民政府的情报人员。他于1943年奉戴笠命令潜入南京，策反伪军政人员。或是受了“周镐路线”启发，那些曾在日伪政府就职的人都宣称奉有陈立夫或戴笠两人的使命。如周学昌就一再对随后到来的接收大员冷欣表示，自己和陈立夫的关系“铁”。

    枪声再起

    前伪国民政府主席陈公博担心周镐迟早会对自己下手，决定主动出击。

    8月17日上午，陈公博约周镐11时见面，商谈接收事宜。一直到晚上，周镐才带着一队人马赶到陈公博住处，要捉拿陈氏。

    南京伪政府虽已解散，但仍有部分人效忠陈公博，尤其是伪中央军校的师生由陈公博的亲信何炳贤控制。探听到周镐要捉拿陈公博的消息后，这群学生带着武器赶到陈公馆试图阻止。两队武装力量展开对峙，一时间枪声震耳。

    周镐把南京搞到鸡犬不宁的消息传到重庆，蒋介石大为光火。他电令冈村宁次，强调：“南京的治安暂由日军维持。”冈村宁次会意，派人出面调停，并将周镐软禁。陈公博唯恐日后与重庆交接不便，在日方的帮助下，于8月25日飞往日本。

    仓皇日落

    两天后，南京的接收大员、中国陆军副总参谋长冷欣抵达南京。8月27日晚，过渡机构“前进指挥所”宣告成立，负责全权处理重庆国民政府还都南京的各项联络事宜。真空了12天的南京政权，回到国民政府手中。

    境内日军上缴武器，开始撤离。日本商店纷纷关门，商品均廉价拍卖。日本侨民更是乱成一团，有能力的找门路回国。仓皇的日本商人雇了黄包车托运行李，被南京市民截停，人们齐声高喊：“滚下来，自己拉！”

    冈村宁次和今井武夫留在南京善后。今井武夫常在傍晚到玄武湖的城墙一带散步，因怕遇到“气氛骚然不安”的人，每次出门他都会带一只狼狗，“作为护身之用”。

    （《看天下》2015年第24期 薛田）